纪柠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听到这样的答案,下意识的反应没办法骗人,温明飞紧紧盯着她的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会让他觉得精彩又痛快的表情,自然也捕捉到了她那瞬间的震惊。
温明飞满意地笑了,“你看,你果然不知道。”
纪柠尽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在脸上表现出任何会露出马脚的表情,尽管她的内心的确因为温明飞刚刚的那句话而掀起了一些水花。
她看着在自己面前露出满意笑容的温明飞,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了一句,“你呢?”
温明飞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什么?”
“……十几岁的时候,还未成年吧?”纪柠的表情很严肃,“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请问温先生您做了什么?”
“有陪他去看心理医生吗?有关心过他吗?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要在喜欢他的人面前揭他的伤疤,又是什么意思呢?”
纪柠仿佛机关枪般的连珠炮攻击把已经在心里准备好无数诋毁言语的温明飞给打懵了,他预料到了纪柠一开始的反应,却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些。
“你……怎么……?”
纪柠说完这句,心里的愤怒更加狂热地涌了上来。温知斐并没有在她面前说过任何关于他父亲的话,倒是那天早上,温明飞非常无礼地闯到了他的家里,那时候纪柠对他的印象就不是很好。
而现在,他不仅私底下联系纪柠意图收买,还在被她拒绝后出言诋毁,无论是想要让她起疑心,还是在纪柠心里种下可以萌发龃龉的种子,这种行为都非常恶劣。更何况温知斐还是他的儿子。
思及此,纪柠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再继续跟这位呆在同一间房里的必要,直接起身告辞,一张俏丽的小脸严肃无比,好像再跟她说点什么就会不顾忌任何人地爆炸一样。
直到她起身去取外套的时候温明飞才反应了过来,自己居然被面前这个黄毛小丫头给教训了。
温知斐难道就喜欢她蠢的不知道天高地厚这一点么?
温明飞莫名觉得有点好笑,毫不掩饰地讥嘲道,“你还挺护着他的。”
纪柠眼珠瞪得很圆,眼底的某种执拗坚持让她的面容镀了层让旁观者心生怜悯的光辉,而她再次开口,语气仍旧坚定,“我相信我的感觉。”
温明飞终于琢磨出了一点趣味,他用手支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如果你错了呢?”
“跟我做交易,你不仅没有什么损失,还平白多了一层可观的保障,但是站在温知斐那边,你不仅会面临着随时都有可能一无所有的风险,你还会被很多人针对。”
温明飞用威胁意味的口吻不疾不徐道,“你已经做好承受这一切的准备了吗?”
纪柠对他这种一直以冠冕堂皇的理由阻止她的行为而感到有一些困惑,温明飞好像在塑造一种,他这方才是正义,而温知斐则是反派的感觉,意图将所有出现在温知斐身边的人都清理干净,好让他只能孤军奋战。
无论这对只有血缘关系的父子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最终又会以一个什么样的方式收场,但纪柠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温知斐不会害她。
说她盲目自信也好,同情心泛滥也罢,如果她是懂得变通的人,先前就不会维持着不温不火的状态那么长时间了。
如果她的选择是错的,那么她愿意为自己的盲目信任买单。
纪柠揣着故意要膈应他一下的心思,朝他露出一个‘小人得志’的笑容,“那我想,阿斐应该会保护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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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柠刚从茶楼回到片场,一直在等着通知她开拍的阮文就先一步迎了上来,表情有点说不上来的古怪,“纪小姐,您总算回来了。”
纪柠随口问道,“要开拍了吗?”
片场看着还在搭轨道啊,她还是看还要等很长时间的戏才答应去跟温明飞见一面的来着。
“不是。”阮文小幅度地摇了摇头,错开几个身位,给她看不远处停着的那辆车,声音压得很低,“是温先生过来了。”
温先生?
纪柠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阮文口中的这位温先生是谁。
来的正好!
阮文暗暗帮她指了个方向,温知斐今天并没有那么高调,而是换了辆车来片场,纪柠跟她确认过车牌号过后,便兴冲冲地避开了在片场等戏的其他演员,两三步小跑到车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刚从侧边将车门关上,转过脸就迎接了一波毫不掩饰的美貌冲击。
温知斐坐在身侧朝她笑,今天他穿了身藏蓝色的双排扣西装,同色的波点领带,浅色的口袋巾叠的很正式。
纪柠看着他,双眼发亮。
她下意识开口夸赞道,“温先生,您今天很好看。”
温知斐朝她微笑,脸上是纪柠熟悉的温和神色,漆黑的双眸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澄净,纪柠刚与他对视了几秒,就感觉自己被大大治愈了。
“谢谢。”他弯了下眸,“你今天也很漂亮。”
纪柠得意地晃了下脑袋,刚刚去茶楼的时候她可是带着妆过去的,只是换下了戏服而已,大概是托了温知斐的福,其实她这次在剧组的待遇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不像从前那样还有需要自己动手改妆的时候。
不过哪怕是化妆师糊弄,纪柠也没有太掉链子过。她五官立体,很能撑得起各种造型,哪怕是比较素净的妆面仍旧能够让人眼前一亮。
当然,最重要的是无论是她演什么风格的角色,都不会让人有她是被硬塞进这个故事的违和感。
这个优势在这几年帮纪柠拿下了不少有高光剧情的小角色,包括现在这个剧组,她是所有演员中进入角色最快的,单人戏份基本没有NG过。
因此,作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纪柠轻轻松松就用一段含金量非常高地表演唬住了那天早上来突然袭击的温明飞。
纪柠非常坦然地接受了温知斐的夸奖,眼珠子一直黏在他身上,好像刚刚受了很多伤,现在要多多在他身上补回来般,连眨眼都有点舍不得。
温知斐被她这幅模样逗笑了,“我们前几天才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