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拐杖在轿中一敲,“就写……两寨因抢花炮激发了早已积蓄的矛盾,竟刀剑相向,等我们赶到,这才平息了两寨之间的矛盾。”
他陡然提高音调:“不料!”
李安远疑惑地望过去。
他继续悠哉悠哉道:“不料……我们发现这寨中竟有敌国的奸细,正要盘问,一群人突然举刀攻击我们,竟还放火烧山,生生将这寨中的无辜寨民烧死了。幸而我方训练有素,这才降服、生擒了他们。可这帮奸细啊……吃下藏在口中的毒药。”
他蓦然一顿,随后语气轻快地道:“死、了……这,可是大功一件呐!”
李安远心下震惊,面上不露声色道:“大人……英明!卑职去办了。”
他骑马便要走,王蔼叫住了他。
“记得留个活口,免得他们疑心落下把柄……把吕家那来历练的小子带上。知道如何做吧?”他放下窗帘,闭眼继续道。
“卑职明白!”
“去吧。”
随着李安远的离去,王蔼得到了片刻的安静,脑海中想着往日在京城权势滔天的盛况,这东西只要拥有片刻,就能让人为之痴狂!
他拇指摩挲着拐杖的龙头:“快了……就快回京城了。”
他们王家,会重拾荣耀。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火!
目之所至,皆是熊熊大火!
怎么又是火!
小鱼一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扇风妄图驱赶面前的浓烟。
她负责护送寨民逃走,却被大火困在了山林中。
“他们这是要逼我们出来!”吴婶大声喊:“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
她扛起一柄砍刀,刀刃闪着寒光:“如果都不能逃的话,与其在这里闷死、烧死,不如和自家汉子们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这番话像是燃烧的火焰,一下子激醒了寨民们,她们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怔了几秒。
心中对死亡的恐惧都消散了不少。
小鱼道:“阿婶说得对!他们既然将人命看作草芥,放火烧山,屠戮我们的同胞,生生断我们的活路,为何我们不能反抗!”
寨民面面相觑,身体潜藏的勇气爆发,她们一个个挺直腰板。
“峒苗儿女,自是风雨同舟!”
“怕他们不成,给他打趴下!”
一叠叠的声浪不断响起,最后汇合在一起:“风雨同舟!风雨同舟!”
她们都知道,今日有去无回。
队伍渐渐拢在一起,大家面色凝重,手握砍刀,重返侗寨。
吴婶握紧了小鱼的手,脸上尽是歉意:“孩子……阿婶没替你娘保护好你。”
小鱼反握住吴婶的手:“阿婶十年教养之恩,待到来世,再来偿还。”
王蔼带来的兵马一茬接着一茬,寨民不敌训练有素的军官,很快便伤亡惨重。
张楚岚也已精疲力竭,他再次从小卒的身体里拔出缨枪,双手颤动得几乎握不住满是黏腻鲜血的枪身。
眼见着面前围着他的官兵越来越多,一柄长枪破空而来,几乎要击破他的喉咙。
可他再没有力气挣扎。
——还未入京城寻仇,竟就死了吗?
枪尖刺入身体,却不是他的。
他看见吴武高大的身躯从他面前倒下,眼中精光未散,似是在说:快逃。
逃……
十年前的灭门,今日的灭寨。
他才十七岁,就有无数人跟他说过“逃”字。
张楚岚想扶住吴武,但手刚一伸出,就被吴武的身体压住了——逃,这回逃去哪里,谁来救他,谁又能救他。
一声狼嗷在杂乱的战场中响起,白影闪过,生生将一小兵的腿撕咬而下。
“张楚岚!”
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但这个名字却有点陌生。
平日里她总喊他阿弟,这回喊的确是他的名字。
临死之前,能以真实的身份死去,也无憾了。
“张楚岚!”
又是一声急促的喊叫,他混沌的大脑清醒开来,一直紧握缨枪的手松开,哐当掉在地上、
重伤的张楚岚晕死过去。
小鱼将张楚岚揽在怀中,看见了已死去的吴武:“吴叔……阿叔……”
悲伤还来不及释放,周围的厮杀声将她拉了回来。
不行,张楚岚决不能留在这。
今日一战,寨子势必不复存在,张楚岚与她的父母之仇未报,张府一百六十七口人的亡魂还在呐喊,仇人还未得到报应,他就不能死在这场莫名其妙的屠杀当中!
士卒发现了异样,纷纷往小鱼这处赶来。
小鱼正要呼哨唤来山雨,想要它背上张楚岚。
尖锐的哨声响到一半,一把菜刀突地在空中盘旋飞出,在空中擦过好几个士卒的脖颈。
他们还未意识到自己的头颅已经掉下,双眼瞪大,血从七窍流出。
小鱼呆了一瞬,她仿佛在烟雾缭绕的世界中看到了死神。
那人自血泊中走来,一身灰色的棉布染上血迹,乱糟糟的头发披散在脑后。
一双眼睛却澄澈无邪。
她走到小鱼面前的着十几步路,周围的士兵已经全部倒下。
小鱼用身体挡住了张楚岚,眼神隐晦不明:“你是谁?为什么救我们?”
“冯宝宝。”
冯宝宝?
小鱼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她又继续回答小鱼的问题:“救张楚岚。”
小鱼心中一颤,她竟知道他的名字:“为什么?”
“他不能死。”冯宝宝淡淡道。
再眨眼间,远处逃跑的小卒通通倒地,只剩下他们三人。
在这短短的几句话里,小鱼便决定将张楚岚交给她。
她在赌,赌这个人眼中的那份纯澈……赌她不会伤害他。
“好,你带他走。”
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