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着天空——看那赶路避冬的鸟儿,又似是看那纷飞的落叶和几粒剩果……两人的眼里闪过光亮,知道他真的伤心了。
烈风无言地走去他身后呆着……
“海大哥,”泽婉也整理了一下,近前挤出一丝笑意。
那人也对她笑一个回应,继而又移了视线。“有时候希望自己什么都会做,面面俱到,却又明白一个人的一生能做好一件事儿、一份事业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而明知力不能及,却又想去多做点什么……”他说。
“海大哥,南方虽然久经磨难,但百姓热爱家园的情怀是不会变的,他们的想法也和你一样,所以这条路不会停止。”泽婉安慰道。
“可这事儿太大了。”他道。“南方多汛,腹北干涸,所以书礼希望能把南方的水引到腹北去,那样南方就少汛灾,腹北也能得到润泽两全其美。这事儿虽难,但积累一些财富后是可以做的。沙地里种树也难,可那不能再耽搁,所以书礼停驻了下来。去开始,去领头。不能让风沙层层推进造成不可逆之势,更不能让一方百姓再抛弃家园流离失所。而它们纵然很难,却都是可以开始的。
此事儿却也一样,它涉及的面太广,需要财力、人力和渊博的学识,非一般人有能力做。看着我国中多少外来的商人,所以黄叔当年说‘诸事儿理顺后也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高老夫子一生都在为社稷的安稳操心着……若他们还在,会何等痛心!”
这话儿让身为皇室之后的泽婉很是感动。“……海大哥,我认为此事儿皇上不会袖手旁观的,即便明里不行,暗里他也会派人去张罗。天下义士更不会懈怠,因为没人比他们更清楚后果了。”
“……你这样说我很欣慰。”
“你不要着急,这事儿有个过程。”他点了点头。
“那你有何打算?”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儿。”
“那算我们一份子。”泽婉笑道——见他缓过来了。
“烈风,进宝的银票给他送过去了吗?”那人又问向烈风。
“我送去钱庄了。”烈风答道,“进宝不在家,出远门了。”
“……去哪儿?”
“没人知道。”
“会不会是去见药商了。”泽婉说。“经过这事儿,他已知道了海大哥需要的原药品种;此前他让来和去了江南,只怕也是为了避开这些。”
那人想了一下。“……泽婉,过几日你和烈风就带小米去边关吧,她该入军营去学习了。”
“好。那你呢?”
“我稍后来,我要先回南县把丹儿她们接上,让孩子们也去京城开开眼界。”
“是。”
京城,临安。冬日的暖阳一露头,大街上就人头攒动了,一是晒着太阳热乎乎的感觉舒服,二是饥肠咕噜循着肉香而去。街两边的各档口里,家家门前立着一个大招牌,红底黑字“广告”着自己的“拿手”,有牛肉面、灌汤包、油条、火烧、肉粥、烤馕、汤圆、米丝等不计其数的美味小吃。
在这热闹的人流中,一个瘦削黑不溜秋的少年手里捏着一叠油饼大口吃着,并跟在一个中年汉子身后进了一条胡同。“吱嘎”一扇大门打开,一老太伸出头来。
她看了看那二人,眼神惊讶。“……好个黑碳,你腊个?”她瞪眼看向少年。
“嗯!”少年也瞪她,并将油饼全塞嘴中。
“娘,我也饿了!”汉子对她说。
“有的有的,有糖粥、汤圆和年糕。”老太急忙把门敞开。
“啊,好吃!”少年马上喜形于色。
“你这一天到底爬几座山呀,怎的搞成这样!”老太嘟哝着并关上大门。
这香甜弹滑的新糯汤圆和红豆糍粑一上市,便知岁月又到年关了。高家书院,微寒尚暖的一个午后,在我们熟悉的那个梨花院落里,一个年轻男子正和一个长相乖巧的女孩在那石桌旁坐着。
一会儿他们听到有人前来的动静。“敬浩,”男子便起身循去。
“麟恩哥!”来人也道。
“长高了呢。”那叫“麟恩”的男子眼角弯起。
“挺好。”敬浩应他,然后看向那女孩,
“敬浩,我跟你说过的,淇恩今年要来上学了。”麟恩便说,然后又对女孩言去,“这就是哥信里跟你说的敬浩哥哥。”
“敬浩哥哥,”女孩便对他颔首。
“嗯。”敬浩笑应她。“你就是院里相传的徽州书院今年的第一名——一个女孩子!”
女孩低头微笑,算是默许。“可到了京城不算什么!”麟恩却说。女孩去倒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