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问题,你有什么需求呢?”陆心问。
“距离近,干净,整洁,安全。”颜千绘回答得言简意赅。
陆心挑眉,“就这样?”
“啊,就这样。”
“这样的房子随便找都有,你这是给我出难题啊”。陆心笑道。
“我真的不挑,你看着办吧。”
“行,那我就看着办。”
陆心还得带着材料去审批,于是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就告别了。
颜千绘在工作室楼下找了家咖啡馆,点了杯咖啡,坐在位置上继续看没看完的剧本。
待她读完剧本,随意往外一瞥,透过玻璃墙,太阳开始西落,云霞将天空映出柔和的橙光,有拎着咖啡袋的行人匆匆路过。
她轻轻耸肩活动了下肩关节,提起包,准备回去。
离开温暖的室内,冷空气扑面而来,她裹紧围巾,走出CBD区,打算在路边打辆车。
余光扫到身侧有辆车,她往前走了一段路,这辆车就慢悠悠地跟上来,她再走了一段距离,这辆车便又再次驶动,毫无疑问,这辆车是在尾随她。
眼下还没到六点,没到工作党的下班的时间,她朝四周扫了一圈,压根没见有什么人在路上。
不安的情绪在肆意生长,她深呼吸,握紧左拳,右手点开拨号盘,按下数字1。
这时候车窗摇下,她听见车里的人琅琅问道:“打车吗?”
如释重负般的呼吸落下,颜千绘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皱着眉头问他:“你跟着我干嘛?”
“被吓到了?”看她煞白的脸色,程式言有些失措。
“你说呢!”呼吸和心跳平稳下来,颜千绘没好气地回。
程式言愣了愣,打开车门下来,低声说:“抱歉,我跟着你是想确认是不是你,你刚才停下的时候我才看清。”
“没事了,你再晚点开窗,警察就到了。”颜千绘把手机屏幕转向他,还停留在拨号盘界面。
程式言抿嘴,溢出一声笑,“怪我。”
“也算打了招呼吧,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颜千绘把手机熄屏,抬头对他说。
“我送你。”程式言说。
颜千绘侧着头,想了想,说,“好像不顺路吧?”
“举手之劳,”顿了顿,他又补充道:“顺便讨论一下剧本。”
颜千绘下午在咖啡店看完剧本,正好有些想法,她看了眼时间,朝程式言点头。
坐在副驾,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辆车和上次他开去白崧山的不是同一辆,否则她也不会以为是陌生人尾随。
她开口,“剧本我看完了,我觉得——”
“不着急。”程式言出声,“待会儿说。”
颜千绘以为打扰到他开车了,立刻噤声。
可待会儿是什么时候呢,送她到家后,她就得下车了,哪来的时间说?直到车子开到商业街,她才意识到这条路并不是回去的方向。
程式言勾唇,笑道:“我饿了,不介意一起吃个饭吧。”
其实他并不饿,只是不知为何,看见她急着讲完的样子,突然想故意让她多留一会儿,加上刚才无意间吓到她,也算变相赔罪了。
颜千绘无奈,“都到这了,我能说不吗?”
“你吃过了吗?”他问。
才五点五十三,还没到通常饭点,果然,他听见她说:“还没。”
说完,颜千绘就给段安恬发了个消息,告诉她自己晚上在外面吃。
华灯初上,商业广场的灯光亮堂堂的,照得人有些晃眼。饭店内装修得古色古香,还修建了小型的人工小桥流水景观,他们的饭桌,位于潺潺流水之上的小木舟里。
颜千绘不由感到一丝诡异,明明在几个星期前,他们还是陌生人,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现在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甚至这个疑问不免蔓延到其他人身上。
翻联系人时,她看着那些依稀有些印象的人名,妄图从记忆里找出他们有过交集的依据。
他们是怎么出现在我的联系人里的?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呢?
可惜,很多人她实在记不清了,她的记忆只用在该用的地方达到高效,比如记琴谱。
“你在想什么?”程式言见她在发呆,出声问。
“啊?”颜千绘闻言蓦地抬眼,刚回神,话也脱口而出,“我在想,若干年后,我的记忆里有没有这顿饭?”
程式言打量着她,似乎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脑子的想法。
猝不及防间,他抓起手机对着他们,点开相机自拍模式,手臂高举调整角度,好让整个桌面和他们的脸都露出来。
整个过程雷厉风行,几秒就拍完了。
他马上把这张照片发给她。
颜千绘点开他发过来的照片,画面里,她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看上去有些呆滞,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露出迷惑的神情。
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程式言说,“别删,常翻相册,自然就不会忘记这顿饭了。”
照片是一种手段,如蛛网,让飘忽不定的记忆得以寄居。
也留存了他们这一刻。
沉默半晌,她长按保存图片后,关了屏幕,放回桌上。
“咱们还是聊聊剧本吧,”颜千绘笑着说,“选角定了吗?”
“有几个候选人,但是都没有我想要的感觉,差了点东西,还得慢慢找吧,”程式言拨开干锅燃料盒底部的铁片,让固体酒精燃烧得更旺些,又把菜盘挪到她那边,说:“你呢,看完有什么想法?”
颜千绘视线从桌面抬起,看向他,“从我的角度来看,少了些音乐片段,我能理解电影需要剧情,可小提琴才是舒灯一生的热爱,是构成她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
舒灯一生有过许多精彩绝伦的演出和录音,可惜年代久远,许多经典的老唱片无从寻起,但从当时评论家极尽赞美的乐评中,可窥她琴音的风华。
网上流传的翻录版本,大抵都有些音质的损坏,经过修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