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式言临时安排了一趟飞往奥地利的私人行程,刚下飞机,手机弹出消息。
他看到颜千绘又挂在热搜榜上,她工作室回应的方式可谓简单强硬,看来是气得不轻。
照片应该是很久前偷拍的,掐头去尾,断章取义,又是一段新故事……明明就在工作室楼下的咖啡店,后来他也在场。
他紧抿双唇,神情冷肃,垂眼沉思了片刻,带上了热搜词条发了一条微博。
@程式言:
#颜千绘资源咖# 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女主角也算资源咖了?照片把我截掉又算什么事?
不可控是舆论的特性,他的发声,俨然又把舆论带到另一个与他初衷相悖的热议。
从几年前开始,程式言几乎就不在微博活跃了,只有在新电影上映的时候,会发一条电影的海报,工作事宜一律由导演工作室微博进行宣布。
这条“非常规”的微博,再次让网友的八卦雷达狂响,活久见了,这可是这些年来第一次这么明晃晃的特殊对待啊!小道消息又开始传《舒灯》是程式言专门为颜千绘量身定做的戏。
到达下榻的酒店,本打算先去休憩片刻,睡前又看了眼手机,他的眉头拧得更紧,真是什么无稽之谈都能传起来。
澄清是澄清了,但却效果甚微,貌似只是转移了注意力而已。
他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时间,颜千绘应该还没睡觉,于是点开微信。
程式言:抱歉,我的回应好像给你添乱了
对面显然是正在使用手机,没过多久就回复消息。
颜千绘:不如说,是你蹚浑水给自己惹麻烦了
他轻笑,继续打字。
程式言:不管你是我的电影女主角还是我喜欢的人,都不能说是蹚浑水
程式言:你能处理是你的事,我要不要做些什么,这是我的事
程式言:我心甘情愿的做的事,你不用觉得有负担
程式言:反而是我怕自己做不好,事与愿违,就像现在这样
程式言:让一个女性走出污名困境的方式是证明这是个污蔑,而不是用另一个暧昧色彩的八卦吸引公众好奇心来转移话题
程式言:总之,我的微博让轨迹偏离成这样了
过了很久,回复的消息才从出现在他的眼前,而后流进他的耳朵。
颜千绘发了几条语音过来,声音携带语气和温度,很容易便听出了说话人的情绪。
她轻而缓地说:“嗯,我知道了。”
声音缓解不了想看见她的心情,他冷不丁地直接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对面很快接通。
“怎么突然打电话?”颜千绘语气带着疑惑,直直注视镜头半晌,才缓缓开口:“你看起来很疲惫。”
“是吗?刚下飞机到酒店。”程式言不紧不慢回复她。
此所谓的奔波劳累也完全影响不到他,他只在意她现在状态如何,仅仅从通话视频中看,屏幕里那张妍丽的容颜如故,神情看上去和平时无异。
“你现在在奥地利?”
颜千绘看到他微博的ip地址在奥地利,脑中跳跃出曾经在车上听过的他的电台采访内容——每杀青一部戏,他都会去旅行。
“对,维也纳。”程式言回,忽然反应过来,她的视频框是小屏,于是他放大了她的画面。
好了,现在整个屏幕都是她了。
颜千绘弯唇,“看来维也纳一定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在那里拍了几个月的戏了,还要再去。”
想到必行的目的,程式言笑了笑,“的确是个有特殊意义的地方,而且这里还有个吸引我的东西。”
颜千绘不由感慨,“那里都是剧组踏过的足迹,确实是意义非凡。”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拍电影,或许也是仅有这么一次的经历,在某种程度上,这次拍摄改变了她人生的行迹。
误入花丛深处,携带满袖馥郁而归。
“像摘花,在意外邂逅的花园里,采到了属于自己的那朵花。”她轻轻说。
“一朵不够的话,我可以为你种满整个花园的花。”如果可以,他愿意只做她一个人的、最用心的花匠,程式言默默想。
可是,颜千绘却说:“一支就够了。”
这段体验已经很奇妙了,在电影里当女主角的感觉很特别,但是她该回到自己热爱的领域,那才是她起舞的地方。
“你的作品,也该遇见更多热爱艺术和电影的采花者,他们捧着最殷切的心,不会辜负你栽种的花园的。”
程式言的电影,向来不太看重演员的资历和名气,对得上他挑选标准的演员,无论如何,他都会坚持要用。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拍过他电影《触梦》而获奖大火的影后卢仙衣,在那之前因为家庭困难,高中毕业就出来当群演,整整五年,就只是从小剧组的群演变成职业跑龙套的边角料配角。
籍籍无名的五年里,没有人知道卢仙衣是谁,她参与过的电视剧数百部,截出来的cut合集,甚至时长都凑不到一小时,正脸的画面也极为稀少。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小群演,却走了八辈子的好运,吃到了从天而降的馅饼——对她而言的惊天大饼。
那时候的程式言已经是个拿下国内外各种大奖的知名导演,在去昔日同窗、圈里知名电视剧导演丰和杉的剧组探班时,他看见在角落的卢仙衣,气质和眼神格外适合下一部电影的女主角,于是他让丰和杉给了她试镜的消息。
在打败一众试镜演员后,卢仙衣拿下了《触梦》的女主角,最终她也没有辜负程式言的赏识,成功演绎了女主角顾长词一角,在那年斩获了多座影后奖杯。
在当群演的日子里,卢仙衣从来不是得过且过,而是默默地在剧组学习,在生活中不断体验感悟,五年磨一剑,是对演戏由衷的热爱与坚持,使得她握住了命运馈赠的机会。
在电影上映后的某次采访中,卢仙衣大方提及自己的经历,还郑重其事地感谢了导演程式言,后来这件事也被传成一桩伯乐和千里马的美谈,网友纷纷感叹,好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