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浅笑着打开琴盒，抱琴拿弦，对着他优雅鞠躬行礼。
月光薄如蝉翼，星星是遥远的灯盏，透明的风拂过她的发丝，雪花簌簌飘落，溶在这片只有两道身影的气候区。
偶有树叶触底的细碎声响，声音轻得如同吟叹，《雪绒花》舒缓的曲声倾泻而出。
此刻用心聆听或许是最佳选择，但镜头是程式言的另外一只眼睛，是定位在心爱之人身上的一颗卫星。
他打开手机录像，铭刻下了今晚温柔的雪夜。
瞥见前面举着手机缓缓靠近的身影，颜千绘恬淡的神色染上笑意，而后垂眼继续演奏，直到尾音落下。
没间断的，又有与刚才全然不同的旋律奏响，是另外一首曲子，程式言很熟悉，他无可奈何地低笑。
琴声随雪片湮没在地砖缝隙，颜千绘收好琴，站在原地定定注视着他，“今天我去录了一档电台节目。”
“我知道。”程式言有在默默关注她的行程。
她稍偏头，唇角流露出一丝俏皮的笑，“主持人说你之前也上过。”
他回忆片刻，随即点头，“我记得。”
“我听过你的那期节目，在安恬车上，当天我们就去电影院看了《最后的镜头》，”她紧盯着他，眼里闪过狡黠弧光，“从电影里获取灵感后，我花了好些时间作曲。”
程式言手指蜷起，心被微微提起，晃荡不安，因为捉摸不透她的意图，他只好安静地等她继续往下说。
“录完音我就把《爱之颂歌》上传到微博，时间就是——去年的这一天，所以今天是颜千绘‘献曲被拒’一周年纪念日，我觉得有必要在今天，再次献上这首《爱之颂歌》。”
颜千绘往前迈了一步，靠近他，凛冽的寒风将他们的围巾吹拢在一起，在摇摆中翻卷缠绕。
红唇轻启，她说：“程式言，我给你一个对等的答案。”
零下的雪天，程式言的手竟然攥紧到产生温热的汗，身体似乎难以自抑地在颤动，他张了张嘴，仍是不敢做出判断，“是......是那个意思吗？”
那场乌龙早已解释清楚，她知道他不会拒绝她的任何一首曲子。
那么同样的，不论他发出怎样的问询，她都会发出与他同频率的声波——
让他听清楚。
“对等的答案就是，我愿意。”
清晰的话语被风带到耳畔，雪淹没了程式言的心，白皑皑覆盖之下的冻土，刹那间盛放出万朵粉雪山，手臂环抱着的那束柔软的粉色玫瑰，是他冰天雪地世界里心跳的颜色。
颜千绘郑重地伸出手，等待另一只手的落下，“所以，你也愿意吗？”
初雪作证，漆黑的夜幕是最宽大的纸页，星群的痕迹编织今夜的故事，绽放的光芒是一道道叙述的低语。
下一秒，紧握的手代替了回答。
她低头看着他骨骼分明的手背，那里筋脉微微凸起，另一面的手心灼热的温度快要将她融化。
颜千绘调侃道：“我跑不了，不用握这么用力。”
“握疼你了吗？”闻言，程式言松了力道，尽管如此，两只手依旧严丝合缝地握着，“我......没想过会是今天。”
“凡事大都预想不到，你的花派上用场了。”颜千绘上半身前倾，低轻嗅馥郁的芬芳，“我也没想过，你今天会捧着花在我家楼下。”
“路过花店，想要给你带一束。”他徐徐道。
G市初雪的气象播报好像一下子传遍了全城，大家难怀期待地等待第一片雪花的降落。
这束花有着与今夜天气深刻契合的美丽名字——粉雪山。
“手好凉。”程式言自然地将她的手带进了大衣温暖的口袋中。
颜千绘眨眨眼，笑容又跳跃在唇角和脸颊。
无关衣物厚薄，应是体质问题，她的手脚在冬天向来如此，没有获得稳定热源便会长久地泛着凉意。
眼下，厚实的大衣口袋密不透风，形成了一个隐秘暧昧的微型空间，她的手在其间被像暖炉一样热烘烘的掌心包裹着。
脸颊和耳后的烫意将她炙烤。
她努力控制闪烁的眼神，但无论如何都忽视不了头顶那道热烈的凝望。
于是，她仰头，抬眸直视那双眼睛。
“为什么突然同意了？”惊喜过后，他询问缘由。
这个男人还在因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被天大的幸福砸中而感到不确信。
颜千绘挣开他的手，反过来主动握住他的，十指相扣，严丝合缝。
这样的初雪夜，雪花是无数凝结的瞬间，簌簌打在我身上，今晚也会结成美丽的冰晶，在我的世界雕琢出冰天雪地的盛景。
情感是超验的，在爱的直觉到时，我曾用太多自以为是的理由去压制它。
现在理智和情感都隐匿在雪中，告诉我——我也想靠近你。
是晚风与雪夜的合谋，它们了戳破我的心思。
“我是喜欢你的，”颜千绘不带迟疑地说：“今晚回来见到你的那一瞬间，我的心很平静，甚至觉得你就是应该在那里出现的。也就是那一瞬间，我想，我会爱你。”
-
破天荒的，许久没发微博的颜千绘上传了一则雪天拉琴的视频。
「 @颜千绘：初雪快乐。［链接］」
【哇哇哇初雪快乐！】
【初雪天果然会有好事的，等来了绘宝发博！！】
【已经不自觉跟着旋律唱起来了～】
【我宣布，这是我听过最好版本的《雪绒花》！】
【看影子感觉录像的小哥应该也挺高的！】
【啊啊啊啊宝贝，签售会见！！！】
【雪夜拉琴真的好浪漫呜呜呜】
【谁说不是呢，视频真的好有氛围感！好会拍！老婆好美！】
......
米欢刚拎着外卖袋进房间，微博发来提醒，她的特别关注新发了一条微博。
是颜千绘刚发了一条微博视频，视频连看了好几遍，她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