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通电话打来时,何依发觉是陌生号码,以为是骚扰电话就挂断了,后一通对方锲而不舍地再打来,她干脆就拧着眉接了。
没料到居然是曲鹤履。
他的声音太好认了,低沉又磁性,他一开口何依就知道是他。
听到“皇城”两字时,她怀疑对方在恶作剧,毕竟那晚他还特地带人返回家里来羞辱她。
可他声音实在太虚弱了,特别是最后那句话,将近无声。
何依没办法不担心。
饶是他们之间还有问题没解决,但特殊情况下她不该因此冒险,万一曲鹤履真的出事了呢?
他在危急关头给她打了电话,那她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何依不多犹豫,立刻出了书房,全速行驶。
路上,她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让他尽快赶到皇城三楼。
皇城此时正是狂欢时间,大厅的音乐震响,人声喧闹。
何依甫一踏入,那冷冽的气场便引得人们纷纷回头,倏然安静。
能进入皇城的非富即贵,大部分人都认得这位冷脸总裁,没人会相信有一天会在皇城见到何依。
何依了解那些目光,她统统没理会,直接上了三楼,一眼就注意到了许多服务生围着的单间门口。
她拧着眉快步过去,发现那门口的地上还躺着一个妖娆的女人,身上的香水气味特别浓。
何依受不了这气味,抬手挡住了口鼻,问服务生道:“这单间里是不是曲鹤履?”
她冷着脸,清冷的声线中透露着天然的威压。
服务员们望着她略显惴惴,既不敢违抗她,又担心惹恼了单间里那位,毕竟曲鹤履吩咐过他们不能把他在这儿的消息透露给别人。
其中一位服务生试探着问道:“请问您是?”
何依不欲为难他们,直接报身份,“何氏集团的总执行何依,有任何问题我来承担。”
“现在告诉我,里面究竟是不是他?”
“是曲总。”服务员弯腰恭敬答道。
何依二话不说,转动门把手尝试开门,才发现门被锁上了。
她心下有了决断,干脆道:“拿钥匙来开门,找绳子把地上这人手脚都绑起来,然后马上报警。”
服务员们纷纷照做,很快就拿来了钥匙。
何依打开门,里面的景象映入眼帘的那一刻,她攥紧了双手。
单间内酒瓶碎片砸在各处,红酒狂放地洒在沙发地毯上,在地上还泅了一片,像是血渍那样殷红。
而她要找的那个人,白衫染了满身红,毫无声息。
何依阴沉着脸,寒声对门外的服务员们说道,“医生来了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她走进去,迅速关上了门。
曲鹤履躺在地上,听到声音睁开眼,眼前还一片模糊。
“...来了?”
他回答的声音明显虚弱,当初对她冷嘲热讽的那股劲消失得无影无踪。
灯光太昏暗了,映在曲鹤履身上也带不回他原本的光彩。
他躺在地上,往日飘扬的黑发、俊美的脸全被泼了红酒,随着他的出声,那深红未干,从他的脸蜿蜒而下,从他的脖颈渗入白衫中。
何依停顿在他身旁,居高临下地俯瞰他,眼中火光不断,“这就是你说的乱来?!你就将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进来那一刻,她真以为他身上全是血!
明明处于很糟糕的状态,曲鹤履闻言却轻笑了笑,“可是你来了啊。”
那她如果刚好有事没来呢?!
亏他还笑得出来,他是真有把她心中的怒火全部燃起的本事!
“我来了又怎样?”
何依眸中闪过一丝锐利,她轻抬起腿,踩在了他的小腹上!
“你知道自己现在多狼狈吗?浑身都是红酒,比落了水的狗都不如!”
曲鹤履仍是笑着,“在骂我吗?”
他努力抬起手,握住了她的裸露在外的白皙脚踝。
“只要你愿意,我就是你的狗。”
对上何依,他从来都没有赢过,拨通那两个电话时,他更是一败涂地。
中了迷药后,他的头部昏昏沉沉,时间变得更漫长了。
他真的很想、很想她。
曲鹤履不愿再和她冷言相向了,顺着、跪着、仰望着、哀求着,如果只有这样何依才能赐他一丝机会,他接受了。
从此刻起,她是他的女王,他为她碎掉所有骄傲,荣冠俱无。
这个场面顿时变得奇怪,何依疑惑着,却琢磨不透这是怎么回事,她试着抬起腿,可曲鹤履不打算放人。
“松开。”何依冷声道。
“不松。”曲鹤履脸上滴着冷汗,手却是用了所有力气握紧了她的踝骨。
“我不需要你当我的狗,松开!”
曲鹤履状态很虚弱,却还是咧着嘴角,“是我很想当,不行吗?”
何依惊疑不定。她是来救人的,场面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都快怀疑眼前的人被调包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曲鹤履笑得开心,“你是何依,是我的妻子。”
“所以,你可以让我当狗,可以继续踩着我,踩到你高兴。”
何依顿时哑住。
她踩这一脚纯粹是生气导致,怎么在曲鹤履嘴里说出来就成了别的意味?!
他对她冷嘲热讽,带着人到家里羞辱她,何依都能接住,但现在这种情况前所未有,他又想做什么?
暗灯下,红酒没抹去他面容的俊气,反而添了一丝隐秘的性感。
望着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何依默然许久,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解释当前的情况。
她放弃般地开口,“医生快到了。我先把你搬到沙发上,松手。”
曲鹤履依言松了手,闭眼温和地笑了。
何依在他旁边蹲下,不嫌弃他身上的痕迹,试着将他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