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予安饶有兴趣地牵起嘴角。
“你是说军训野营的时候，你把色情小说塞进我包里，然后闹着让教官检查我书包的事？”他耸耸肩，“我并不介意啊！”
江晨暮阴沉地看着他的眼睛：“首先，那本书不是我塞的。其次，我也只是因为那个教官搞区别对待——全班男生只有你的书包他从来不翻，觉得不公平，才让他去看的。”
他眯起眼：“你不要老是觉得我针对你好吗，我没那么闲！”
孟笛不声不响地咽了一小口蔬菜，心里嘀咕，你好像是挺针对人家的呀……
何予安一笑：“你多虑了！虽然受了点误会，不过算不上麻烦。而且那本小说也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书，而是一本国外知名小说家的作品。”
“呵，明明就是小黄书。”江晨暮声音虽轻，饭桌上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话说回来，”何予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按照上次期末考成绩出的预分班名单你看了吗，怎么我没找到你的名字呢？大家都很关心风云人物江晨暮会去哪个班呢！”
艾小蛮傻乎乎地笑说：“你从最后几页开始找就容易找到啦！”
“闭嘴！好好吃你的饭去！”江晨暮瞪了她一眼，脸皮不知是烧的还是羞的，变得有点红。
饭后，江晨暮无精打采地仰坐在沙发上，连动漫都没力气看。小蛮担忧地端来水杯和感冒药，在他面前蹲下，摸了摸额头：“是不是有点发烧，要不去医院看看？”
江晨暮躲开她的手：“没有，我本来体温就偏高，去什么医院！”
“那你把感冒药吃了吧。”刚盯着他把药吞下，就听见何予安叫她，“小蛮，可以开始弹钢琴了吗？”
“哦，好！”艾小蛮答应着，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了钢琴旁边。江晨暮垂着头一动不动。钢琴声和何予安娓娓指导的声音在他耳边显得特别聒噪。
“我去客房睡一会儿。”他撑起身子，阿飘似的，脚步虚浮地上了楼。
“好，你盖好被子啊！”江晨暮离开后，艾小蛮反倒能静下心来，专心听取何予安的意见，很快就沉浸在了练习的世界中。
不知不觉，夕阳的颜色染红了窗下一小片地板。孟笛缩着腿窝在沙发一角，头往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有人伸过手来，轻轻推她的肩膀。
睁开眼睛，艾小蛮脸上挂着笑意，轻声说：“姐姐，我们这边结束啦。”短短一个下午，她自觉收获良多，所以心情很好。
“哦。”孟笛眼睛被夕阳的光线照得睁不开，迷迷糊糊转过头，看见何予安之后才彻底清醒过来。她不好意思地趿拉过地上的拖鞋，从沙发上起身：“结束啦？”
“嗯。”何予安温和地笑着，点了点头。
孟笛环顾了下周围，问：“江晨暮呢？”艾小蛮说，“我正要上楼去叫他。我们说好去外面吃日料，予安学长答应我了！”
何予安苦笑，看起来被缠了很久。
“怎么这么能睡……”艾小蛮嘀咕着跑上楼，很快又大惊小怪地跑了下来：“奇了怪了，客房里没人啊！”
“是不是他自己先回去了，看你们在练琴就没跟你们说。”孟笛猜测。
艾小蛮嘟囔说不知道，一边拨出了江晨暮的电话。铃声响到了最后几秒，总算被接起来。
“喂？”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
艾小蛮撅嘴：“江晨暮，你自己回家去了吗？”
“嗯。”
“那你现在在家里？”
“嗯。”
“你在睡觉？”
“嗯。”
“那你感觉好些了吗？”
“嗯。”
“算了算了，你睡吧。”对面跟个无情的应答机器一样，艾小蛮无奈结束了通话。“他居然……就这么回去了，”艾小蛮困惑地看向孟笛，“姐姐，他走的时候你也没注意到吗？”
孟笛摇摇头：“我可能睡着了。”
“那算了，反正他身体不舒服，休息休息也好，”艾小蛮将疑虑抛在一边，吸一口气重新扬起笑容，“就我们三个去吃吧！”
没有江晨暮在的饭局，果然和谐得多。何予安给人感觉疏离冷淡，熟了之后其实挺好相处。经历的事情多，见识也广，说话特别有梗，常常把孟笛和艾小蛮逗乐。
一顿饭吃完，已经快要九点了。何予安坚持把姐妹俩送到家门口再走。孟笛让艾小蛮先进屋，她陪何予安在路边等到了出租车再回来。
“予安同学，今天谢谢你！”橘色的路灯下，孟笛看着何予安的眼睛，真诚地说。
“有什么好谢的？”何予安讶异，转而笑道，“其实我把今天看作难得的休息日，过得非常开心呢。”
“是吗，”孟笛欣慰地弯了弯眼眸，“那就好！”
“只有一件事……”他说。
“啊，什么？”
“你可以——不要叫我‘予安同学’吗？这么长的称呼，不拗口？”
孟笛有点窘迫：“那，怎么叫？”
“把后面两个字去掉不就好了。”他嘴角微弯。孟笛垂下眼眸，胡乱嗯了两声。空气变得有点粘腻。
正好车子驶来，靠路边停下，何予安拉开车门：“开学后，你会来我们学校对吧？”“你怎么知道……”孟笛意外。他笑而不答：“那好，三天后见！”
孟笛站在原地挥了挥手，目送那辆车在路口转弯，消失不见。
何予安这个人，比想象中要深沉很多。孟笛在脑海中想。没有人回答她，自从启动强制绑定程序，珠珠就很少出来和她对话，大概是气她的叛逆。
回到家，先到艾小蛮的房间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小姑娘已经是睡衣眼罩准备入睡的架势，软绵绵地说姐姐晚安。孟笛跟着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进了自己的房间。
脱下身上所有的衣服，跟早上试衣那一大堆一同随意地丢在地上。穿上睡衣和睡裤，扑向床上高高隆起那一座棉被叠成的松软小山。
好硬！孟笛被棉被下的东西硌得生疼。这才注意到本该在床上的大型洋娃娃们现在可怜地四散在床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