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盐巴的大盆要接猪血,就站得比较近,运气差,迎面被它撞翻倒地,还叫那头四百多斤的猪在胸口和脸上踩了几脚。”
“年猪啊,好几百斤呢,咱农村人向来都把最肥的那头猪留着自家过年吃。本来她被撞翻在地的时候,是从梯坎上倒下去的,后脑勺直接撞在青石板上,人就晕过去了,跟着又被四百多斤的年猪踩几脚,人当场便就没了,她连声呼救都没喊出来。”
韩风荷语带讽刺道:“这能怪谁呢?总不能是我哥把她撞翻在地还踩了几脚的吧?开始那家人没说我哥啥,好笑的事,后来传出我哥克妻的流言蜚语,她家的人再见到我爸妈面的时候就说他们家闺女是给我哥害死的了,还想要来讨些精神补偿费,太他妈可笑了!我当时抡起锄头就要跟他们干仗的,硬被我哥拦住了。我才不怕那群不要脸的货色呢,以为我人小不懂事么?哼,不就是看我哥工作好拿着国家的高工资,想从我哥从这里讨些钱去给贴补我那死去嫂子的三兄弟俩嘛,一群臭不要脸的臭要饭的!”
德芬听罢,微微叹了口气。
韩风荷平复了下激动情绪,又讲:“再说我哥的第三个对象,这一个是她自己发疯跳河死的。说起来,这个女人还是你们村的人,叫陈芳,不知道你认识她不?她是曾家沟村三大队的。我们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得疯病,也许就跟我们村那个廖冠军一样,遇到了点难事,爱钻牛角尖,自己想不开,忽然就跳河了。反正,都不关我哥的事。但是,到这里,我哥克妻的谣言就传得跟真的似的了。”
韩风荷咬牙切齿,“也不知道是哪个长舌妇在乱嚼舌根儿,反正自我哥那第三个对象死了后就有很多人在传这个事情了,说得有板有眼的。十里八村的人都说谁要是敢嫁给我哥,没过门就会被克死。明明这些都是鬼话、是迷信,是有人嫉妒我哥吃上了公家饭造的谣言!可就因为这种传言,害得我哥没人给他说亲了,他自己也不想再找女人了,说不想再害人短命了。”
德芬是上过高中的,自是觉得村里人迷信得厉害。
更何况,刚刚韩风荷说的那个陈芳,她是知道的,而且那个陈芳到底为什么会死,她却是一清二楚。
陈芳根本不是突然得了疯病跳河而死,事实真相一言难尽。
陈芳本来谈了个男朋友,跟自己同顾晓华的情况差不多。
那两人是同学,但读书都不行。陈芳小学读完就没读了,而她那个男朋友初中没读完就入城去做了个什么厂子的工人。可能是认为自己当了工人吧就拽得不行,还学会了城里男人的花花肠子。他进厂没多久就跟厂里一个女工好上了,公然以男女朋友相称,还租房同居了,并打算过年就回老家结婚。结果男的年前回来跟家里说结婚的事情,陈芳找来,他本来早就看不上她了,但是就觉得跟陈芳耍朋友耍了这么久还没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便甜言蜜语骗去了陈芳的身子,还让她怀了孕!
陈家得知女儿被骗走贞洁后,自然关起门来又打又骂,还紧急找了媒婆给陈芳另外说了一门亲事,想要她快点嫁出去,免得丑事外扬。
等待出嫁的那段时间,家里哥哥嫂嫂都对她阴阳怪气的,父母也觉得她丢了陈家的脸,每天都骂她,看她不顺眼。加上三个月后她的肚子又开始显怀,陈芳实在受不了了,自觉活着也是折磨,便跳了河。
这件事情陈家对外死死瞒着,而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不多,考虑到是一个村子的,传出去了,于自己名声也不好听,便都对外村人能遮就遮,能掩就掩。
她也是妈妈说给自己听的。
当时爸妈试图用陈芳的例子来警醒她。
德芬自觉自己不会走到陈芳那一步,因为她坚决不会在未过门之前就把身子交给顾晓华的。
此时听韩风荷说起陈芳,原来陈芳那时候说的亲事就是韩家,她要嫁的男人就是韩岱山,这真是……同样一言难尽呢。
陈家要韩岱山做接盘侠。
德芬猜测不到韩岱山成亲后得知自己做了便宜爹会怎么想、怎么做,只说当时陈家家人如果对陈芳好一点,陈芳也不会死,还是一尸两命。
韩风荷忽然一把紧紧抱住德芬:“德芬姐,我哥他人这么好,你说他难道真的就要打一辈子光棍了吗?你信他克妻这种鬼话吗?”
其他三个到底如何死的,德芬不敢妄言。但是那个陈芳,德芬却是知道对方的真实死因的,分明是恋人的抛弃和家里人的精神折磨导致了她的死。所以,德芬对“财星入墓,必定刑妻”的说法持怀疑态度。
便道:“你哥也是读书人,又在城里工作,是见过世面的。管人家怎么说,该找还得找。”
韩风荷急道:“可是现在关键是我哥他不想找了啊。”
“为什么?他也信了这些鬼话吗?”
“唉,我哥原本是不信的,所以才谈了第四个对象。其实这第四个嫂嫂,他都已经有些勉强了,勉强到哪种程度呢?不是说他对人不好,他是那种既然定下了就会对人好的男人。我意思是说,前面不是死了三个了吗?大家开始传他克妻吗?然后就没什么人给他介绍姑娘了。就算是介绍,也是那种完全配不上我哥的女人,比如比我哥大五六岁的老女人,二婚的,带孩子的,寡妇啊,母夜叉啊,就这样的女人。你看,我哥已经勉强自己到这种程度,是个女人就行的程度!”
德芬听得心都揪紧了。
“那时候我哥消沉了一段时间,他不信命啊,就定了这么样个女人。这女人是个寡妇,长得一点都不好看,而且面黄肌瘦的,我看着就有病在身的样子。她都不是媒婆来说的媒,是她家里人来给我哥说,他们家女儿虽然嫁过人但没生过孩子。后来我跟爸妈说起这个嫂嫂,我们感觉就是上当了,人家变着方的想要把一个拖油瓶、一个石头包袱、一个病秧子丢给我哥呢。”
“不过那时候我哥处于自我怀疑中,不信命但是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克妻命。我们看着他也觉得心疼啊,我们当然觉得他可以再找更好的黄花大姑娘配他啊,我妈还说要去找李婶子想想办法。李婶儿做媒婆多年,经验丰富,认识好多人,十里八村好像就没她不认识的大姑娘小媳妇,像个活字典,看人也准,好的坏的,谁和谁般配,但她就是收费贵。但我们不在乎,全家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