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念念盼着同顾晓华结婚不成,反遭无情抛弃,德芬伤心不已,又痛恨那男人没良心,她想不通,精神有些崩溃,回家后就大病一场,吃得也少,人很快就瘦了一大圈儿。
这期间德芬得知顾晓华攀上了高枝儿,很快就要同省城的姑娘结婚了。他们顾家一家子已经去了省城见过亲家,议定好了结婚事宜。再回到村里时,一家人都换了新衣服,带着大包小包女方家里馈赠的礼物,衣锦还乡一般,好多乡亲都看见了。
那顾有福两口子,还拿着城里买的好烟到处散人,兴高采烈地说届时家里摆喜酒,务必来吃酒赏脸,风光无限。
村里人议论纷纷,有说顾家大儿子太有出息了,鲤鱼跃龙门不说还找了个城里媳妇当老婆,顾有福和王秀珍要享清福了。也有人说顾晓华是负心汉,是当代陈世美,找了城里的狐狸精就甩了跟了他多年的德芬,喜新厌旧不会有好下场。但更多的人是看曾家的笑话,说德芬没有自知之明,妄想麻雀变凤凰,非要赖着人家娶她,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都是她自找的,今天这结局大活儿早就料到了云云。
德芬只觉得没脸见人,情伤缓过来后也躲在家里不大愿意出门。
只苦了她爹妈,每次出门都有人带着同情地口吻虚情假意地安慰。
刚开始两口子还能硬着头皮不阴不阳地回应几句,后来都懒得理会了。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再怎么回应,人家表面上对你同情可怜,背地里全是嘲笑你,说你只是嘴壳子硬,强撑着要面子罢了。
外面爹妈帮她担着一切流言蜚语,德芬躲在自己的龟壳里黯然神伤。
就这时,某天晌午时候,韩岱山忽然来造访曾家。
德芬对他的到来有些意外。
但是可能是这段时间精神压力大,各种流言听多了,脑子不太清楚,德芬便迁怒起韩岱山来,只觉得当初要不是他,顾晓华他也不会找到借口跟自己提分手。全因为他,她在顾晓华那里毁了清白形象,顾晓华这才转头找了别的女人结婚了。
因为对韩岱山颇有怨言,她也就没开门。
得知是韩岱山在外面叫她,便只将大门斜开一条巴掌宽的缝,人也没让对方看见,她站在门后,隔着微敞的堂屋大门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原来他是来把德芬忘在他家里的伞送过来的。
“那天你走得匆忙,我当时也没想起来。后来想起来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周了。我把伞找出来,上面泥巴都干了。如今伞我已经洗干净了,然后今天正好有空,我就给你送过来。”
韩岱山全然没瞧出来德芬不待见自己,只当她在午休给自己吵醒了。因她这个天没出门儿,且说话时嗓子有些沙哑,就像是没睡醒的样子,他还乐呵呵地开玩笑道:“呐!这么贵重的伞,你自己也想不起来要么?你后来给风荷送衣服回来,也没听你问起过一句。你这丢三落四的样子,得专门给你配个秘书呢,我就是专门给你送伞的男秘书。”
德芬充耳不闻,只是自门缝里看见那把伞,脸色骤变。
第一回去省城那次,顾晓华给她买的东西,连同他给她的五十块钱她后来都统统还给他了。只除了这把伞。
这伞当时不在她身边,且因为结婚的时候跟顾晓华拉扯,早就忘了这把伞了。
此时再见到这把伞,德芬心中忽然一动。
伞,通“散”,顾晓华送她伞,原来他那时候就有分手的意思了?!
他早有预谋,只怪自己瞎眼懵懂,没有洞察出来他九曲十八弯的花花肠子!
韩岱山只是顾晓华找理由给她泼污水的借口!
一朝想通,再见这伞,见物如见人,德芬心里说不出的憎恶,冷冷道:“丢了就丢了吧,你还送回来干什么?我都只当丢了,要你多事!”
德芬冰冷的态度让韩岱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尴尬,他低头看下眼手里的东西,悻悻笑言道:“这伞质量挺好的,我看是把全自动的晴雨伞,能遮阳挡紫外线,起码好几十块钱才能买到呢,丢了可惜,所以我……”
德芬不想听韩岱山啰嗦,他把这伞说得越珍贵,她就越加痛恨顾晓华,也就更痛恨自己的识人不清,最后倒叫那男人泼了自己一身污水。她开口打断了韩岱山的话,“谢谢。麻烦你就放在外面,随便放在哪里都行,我晚点再把它收进来。”
“你……那你记得及时收进屋去,别再给弄丢了。”韩岱山敛了笑意。
德芬听出来他的语气明显有异。
已经释然,明白顾晓华要抛弃自己是他本身变了,韩岱山根本就是被自己迁怒了,她对人家的态度不该,便对着门缝找补了句:“我得了重感冒,怕传染给你,所以就没开门请你进来,还请你谅解。”
门外的男人静默了片刻,随即很快德芬就重新听见了他开怀的笑声,只听韩岱山笑着道:“原来如此,我说咋回事呢,搞得咱俩像地下党接头似的,面都不见。”
德芬忍不住给他逗笑,“你说话真幽默。”
“呵呵,别嫌我油腔滑调就行。没事没事,什么谅解不谅解的,你好好休息……呃,德芬,其实你不用担心会传染给我,我这人壮得更牛似的,从小到大除了打疫苗,就没吃过药打过针了。”
德芬笑:“真羡慕你身体好。”
见德芬始终不愿露面,韩岱山压住心里的失落,“那行吧,你注意身体。我把伞放在,放在……”他左右看看,看见右手边屋檐下搁着一辆风车,便走过去把伞放在风车上面,再走回门前道:“我把伞放在风车上了,你记得收。德芬,那我走了,你好好将养。”
德芬在里面回应:“嗯,你慢走。”
没见到德芬,韩岱山隐隐还是有些失望,等了会儿,里面没动静,他只得转身离开。
才走了几步,从坡上回来的曾友全和吴淑容两口子从猪圈后面现身出来。
两口子在坡上忙活了一上午,这会儿回来准备做午饭了。看见自家院坝里站了个高大精壮的年轻人,都是一愣。
“叔叔、婶子,你们好。”韩岱山抢先一步主动打起了招呼,而且他还紧走几步过去,将曾友全背上背的那一背篼红苕藤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