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了嘛,我今天回家去。——德芬,你别忙活,我暂时不买鞋。”
德芬前男友回村大肆操办婚礼,开了四十多桌流水席的事情,韩岱山已经从妹妹风荷那里第一时间就听说了。上周末见德芬又没来上会计培训班的课,他很担心她,于是特意找了来。
为了能碰上她,韩岱山特意请了半天假,提前下班走了。他算好了时间,从省城坐车到达镇上时德芬该当还没下班。
此时见德芬精神状况很好,并没像那次她被男友抛弃后人瘦得脱了形,暗想她没被情所伤就好,那男人不值得她如此。
这厢,韩岱山说不买鞋,德芬只好又把柜台门拉上,但仍是手足无措的,然后想起来该当招呼人家,然而左右看看,实在没地儿叫他坐,她又在上班照看着鞋柜呢,不好请他去后面的办公室里坐下唠嗑儿,便道:“你在这等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一溜烟儿跑到后面办公室里去找纸杯子给韩岱山倒水去了。
韩岱山便先环顾了一下供销社的内里。
他工作后,就甚少来镇上这家供销社买东西了。家里需要什么日用品,要么是他把单位上发的福利带回去,要么就是回家的时候他顺便从县城买回去,这里已经没有必要再逛了。
他记得自己最后一次来这里是中学毕业前夕来此买了个硬面抄,用于记录班上同学的联系方式和祝福的话语。
那时候毕业就流行写祝福的话和联系方式,空白的笔记本挨桌传下去,收回来的时候,就写得满满当当,全班同学都有留言。
有那些大胆的且家庭经济条件好的同学,会直接送一个硬面抄给暗自喜欢的人,里面写上表白的话。
韩岱山记得自己也收到过几本女同学送的硬面抄。
不过他把女同学写了表白语的那几页撕了,然后去了中专后,那几本硬面抄就成了他的笔记本,记满了财务专业的学习笔记。
没想到他竟然还有故地重游的一天。
此时再看,除了门面比从前印象中的更破旧了些外,店内所售商品已不知比多年前齐全了多少,柜台都换成了透明玻璃柜的了,能够一目了然地看见所售的东西。靠墙的全是货架,上面摆放的东西也是琳琅满目的,跟他少年时代记忆中的一比,品种丰富了许多。
收回目光,低眼,韩岱山就看到了鞋柜柜台上反铺着那本会计教材,他伸手翻了翻,德芬在上面做了很多读书笔记。
看来德芬并没有半道打退堂鼓,她还在学会计知识,她是一个有始有终的好姑娘。
他心中甚慰。
正好德芬端着杯温开水走出来,递给他。
他合上书把水杯子接过来,下巴点着那本会计教材,以玩笑的口吻问道:“既这么爱学习,怎么交了学费却好久都不来上课?”
德芬脸上的笑容开始不自在,闪烁其词道:“家里有事耽搁了。”
“原来是这样啊。”韩岱山喃喃而回。
但是德芬脸上一闪而过的忧郁,还有她那别开的黯淡下去的眼眸,都被他捕捉到了。
莫不是她家里出了什么大事?这得是多大的事情让她几个星期都不来上课呢?
可显然德芬的模样是不愿细说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韩岱山暗暗按捺下疑惑,笑容依旧,“你有事不能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会计学校那边我去问了,你也没请假。”
德芬道:“当时报名的时候我忘了要学校的电话了。我想跟你联系来着,但我也没你的联系方式。”
“啊,是我疏忽了。”
韩岱山忙打开自己的公文包,自内翻出来一个软面抄和一支钢笔来,刷刷几下,将自己在棉纺厂的办公室电话、地址,以及会计培训学校的联系方式全部写下来,再撕下来递给德芬,笑:“这下不怕你找不到我了。”
德芬接过纸张看了眼,韩岱山的字遒劲有力,大开大合,不禁抬眼看他一眼,赞道:“你的字写得真是大气又好看。”
“呵呵,长期审批各种凭证和合同,就把这字练出来了。”
目光闪了下,指节抚摸着手里的软面抄封皮,“德芬,你们这有电话吗?给我也留一个吧。……呃,我是想,如果会计学校那边临时调整了课程什么的,我也可以提前通知你,省得你来县城白跑一趟。”
“哦,对哦。”德芬似恍然大悟,接过韩岱山手里的笔和本子,将供销社的座机电话写了上去,再递还回去。
韩岱山捏着摊开的本子看了又看,微笑:“你的字也很好看,娟秀小巧。”他合上本子,放进公文包。
然后问她:“你下周末会来听课吗?”
德芬没甚精神地回:“到时候看情况吧。”
顿了下,却又说:“不一定周末去上课,我有点想换个班听课学习。”
韩岱山愣住:“怎么想起来要换个班听课?”
他的嘴唇动了动,追问:“是不是我讲得不好?”
德芬看他神情严肃,一副认真求教的模样,不由得失笑,“没有没有,韩老师是培训学校最受欢迎的老师之一,会计学校的墙上可是贴着大字报呢,头一个介绍的名师便是你,说你讲课风趣又幽默,还有多年的财务工作实战经验,是最受学员欢迎的会计老师之一,我敢说你讲得不好吗?——哎,我这不是好久都没去上课了嘛,肯定跟不上原班的进度了。这段时间我都在帮同事代班,就想等时间攒够了,去会计学校脱产集中强化学习个半个月,然后一鼓作气把会计上岗证考到手。”
明宇打广告,把所有老师上墙,每个人的简介表述得都有些夸张,肯定是有往脸上贴金的嫌疑。
“呵呵,你都说了是最受欢迎之一,不是还有其他最受欢迎的老师嘛,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换老师了。”韩岱山咕哝着,也为自己的反应过度而懊恼羞惭,自我调侃道:“我本来自我感觉良好,结果你只来听了一回课就不再来了,弄得我挺没自信的。”
德芬又取笑他一阵,“稀奇,韩老师竟也有不自信的时候。”
“可不是么?你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回碰到。我这段时间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