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三只熊猫都满怀心事,他们睁着一双忧心忡忡的眼睛,四肢却是软软糯糯的趴伏在青苔石板上。
外头狂风大作,那名受伤的男人还是没醒。
林苑有些着急,至少前身作为男人的同类,她还是无法做到见死不救。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逐渐来到后半夜,林妈还是支撑不住浓重的困意沉沉睡去,睡梦中的她还不忘伸出宽厚的熊掌牢牢地抱住林苑,她粗重的呼吸声如层层海浪般拍打在林苑的耳旁。
小小的林苑,竭力蠕动着焦黄的身躯,她妄图挣脱出林妈温暖的怀抱,可惜无果。
随后,她龇着一口如小珍珠般剔透的牙齿,轻轻地发出嘤嘤声,希望以此来吸引林墨的注意。
林墨自然也是没睡着,他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只见他的两只糯米糍般的耳朵正机敏地竖立起来,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他快速地捕捉到。
他听到林苑小小地呼唤声,快速地睁开浑圆的双眼,随即他一点一点地挪动到林苑的身旁,一双毛茸茸的熊掌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拖拽她。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眼见双掌的力气被消耗殆尽,他便开始张大嘴巴,露出粉色的牙床,去叼住林苑的小肚皮,试图将她慢慢地拉扯出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只听“啪嗒”一声,林苑匍匐在地上,成功出逃。
两只熊猫蹑手蹑脚,屏住呼吸往洞外走。
彼时,皎皎明月沉默不语,似是明了一切,孤独的猫头鹰嘹亮的鸣叫响彻寂静的夜空;星星点缀在高大的树木后,一闪一闪,惹人注目。
“快看,”林苑轻轻地呼吸着,用短短的银色爪子勾住男人的衣摆一侧,呈现在眼前的伤口还再渊渊流淌着,比早上看到的更加严重和可怖。
小小的惊呼溢出她的嘴角,焦糖色的小身躯因为受到惊吓而微微颤抖,四只软糯的熊掌蜷缩起来,黑黄色的尾巴垂挂在地面上。
林墨知道她的害怕,他收起利爪,用小小的却异常温暖的熊掌从后头揽住她。
他黢黑的鼻头喷出几口潮湿的水气,身上的黑色痕迹像是一件无坚不摧的盔甲般套在他身上,这一刻他便得勇敢和果决起来,他沉声说道:“不如我们悄悄下山去,寻求村民的帮助。”
他的一双眼睛坚定地看着林苑,里面带着莫名的坚定。
林苑挥动着黑黢黢的小熊掌,小脸蛋鼓鼓的,奶声奶气地说:“走。”
就这样,两只小熊猫沿着高大的树木,沿着如波涛般汹涌的水流往山下跑。
转眼间,在山脚下遇到一户人家。黑油油的墙壁,载有岁月痕迹的青苔砖块铺就而成的屋顶,煤油灯被悬挂于屋檐下忽明忽暗,一串串晒干的辣椒和腊肉垂挂于房梁下,似乎昭示着屋主今年是丰收的一年。
只见一名老者坐于一把藤竹编制而成的椅子上,枯黄干瘦的手牢牢抓住蒲扇,一动一静间,凉爽的微风轻拂过老者的面颊。
这名老者约莫有七十出头的年纪,头发如银丝般根根矗立,沟沟壑壑的脸上消逝着岁月的痕迹。
两只小熊猫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软软糯糯的小身躯趴伏在屋前头粗粗的树干上。林苑小心翼翼地用黢黑的小熊掌推推林墨,示意他往前走。
林墨自然是心领神会,他静悄悄地走到老者面前,一双糯米糍粑般的眼睛打量着他。
老者半阖着双眼,一副似睡非睡的模样。突然,他张开干瘪皲裂的嘴唇,慢悠悠地说道:“小熊猫,怎么今天往山下跑了。”
闻言,林墨嘤嘤叫着,神色透着着急,一双小熊掌不住比划着,示意老者往山上去。
老者睁开双眼,捋着银灰色的胡须,随即道:“看来是有危机情况发生。”
说时迟那时快,他从藤椅上站起身,一双精瘦却有力的双腿一刻不停地往山上去。
林苑缀在后头咩咩叫着,四肢用力,一双小耳朵如小风扇般呼呼转。一人二熊,趁着月色,快速地朝着洞穴奔去。
到洞穴附近时,只见男人已经是一副将死之态,干裂发白的嘴唇,出气比进气多,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生命如溪水般潺潺流逝。
见此情景,老者双眉紧皱,他直言说道:“山脚下屋里头有药材,需带来给他包扎。”
他话还未落,林苑就扭动着黑黄的小身躯,屁股后头的小尾巴也一摇一晃的,她快速地穿行在山间,
一步并作两步,如一只灵活的兔子般跑到山脚下。她黢黑的鼻头时不时喷出潮湿的热气,一双眼睛水润润的,米粒般大小的乳牙和初具规模的米色獠牙,都预示着她在不断地成长。
她窜进老者家里,在他家翻箱倒柜,随后在一面黑黢黢的墙壁角落里发现了药包盒。
打开来一看,盒子里赫然放着一卷白绷带,几瓶子的药水。她赶忙张开嘴巴叼住药盒子,又开始马不停蹄的往山上跑。
奔跑的途中,她的四只熊掌开始变得没有力气,头上的“玛德琳小蛋糕”也变成灰扑扑的发霉小蛋糕,
一双机敏的小耳朵也苦哈哈地垂落下来。她开始发出汽笛声,像是人类累到极致的悲鸣。
远处,林墨也开始发出汽笛声回应她,他扭动着洁白的小身躯,远远地向她奔赴而来。
救命的药盒子就这样被林苑急赶慢赶地送来,一拿到药盒子,老者便开始对男人进行包扎。
横亘在肚皮上的伤口被撒上红色的药油,再用洁白的绷带一圈一圈地缠绕起来,随后老者又给男人灌了些消炎药。
不过男人的情况还是十分危急,还是得马上去到医院进行全方位的治疗。老者直言会下山去叫村民来协助此事。
彼时,林妈已醒来多时。
她早已知晓外头来了名人类,她蓬蓬的脸蛋异常的严肃,现在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她的命运,她冥冥之中能够感觉到她与林苑的分离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