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似朱砂的芍药在水中沉浮两下,又飘飘荡荡地顺着溪流而下,“未去衡阳前,宫中就是这些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还只有这些东西。”
他笑得轻蔑,又像是意有所指,付泠鸢抬着下巴示意身边的侍女换上一盆,直勾勾地看了他许久才笑道,“本殿出生前,宫中是个什么模样?当初堂兄时常出入皇宫,大约记得要比旁人清楚一些,否则哪儿能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这样清楚。”
付屿宸冷笑一声,他不过暗指了一句皇帝毫无长进,这丫头讥便能反应过来,同样也讥了自己一句,反应倒是快得很。她看上去年岁不大,脑子里的东西却不少。
原以为皇帝现下不大中用了,新立的储君又是个不曾经事的小丫头,应当很好对付,现下看来怕是不然。
“你年岁小,自是不知道,从前这样的场合可少不了叶家的子弟,有他们在,再无趣的宴请都比今日这个有趣不少。”叶家是朝堂禁忌,他清楚,却偏要说出口,都说叶相域是她付泠鸢的人,方才他扫视四周也没见着一个叶家人,可见传闻不真,“怎么今日没见着先太子的伴读,他也是叶家人,有他在,或许这宴请也能有趣一些。”
付泠鸢料想到今日叶相域不会来,却没料到付屿宸为何突然提起他来。叶家驻守边疆,衡阳王在去封地之前却是一直呆在京中的,叶家从不与皇嗣过从甚密,衡阳王府应当与叶家人都不相熟才是。
“叶小将军尚在军中,不知……”
“不知世子寻在下是有何事?”叶相域穿着常服,两只手掌都透出不寻常的红粉色,大约是刚从军中赶来,他拱手对着付泠鸢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臣来迟了,请殿下恕罪。”
“不过一赏花宴罢了。”她指着地上的蒲团,示意他先坐下,“能来就好。”
付屿宸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小将军,叶家人与皇帝之间的仇怨不浅,这位看上去城府颇深,也不个甘愿屈居人下的。这样的人,即便不能为自己所用,能挑拨得他与皇帝之间的关系也是好的。
“只是听闻叶小将军是太子伴读,方才扫视四周不曾看见,故有一问罢了。”他挑着眉头看向叶相域,“怎么叶小将军放着好好的侍卫统领不做,去军中做了个把总?以你的身份,这若是在我们衡阳,怎么也是要给个参将做做的。”
“在下初入军中,不敢忝居高位。”叶相域拍落自己身上的落花,“叶家人,也从不用前人的血肉替自己换取高官厚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