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抬眼扫了付屿渊一眼,“这些日子叶将军查抄靖国公府,抄出不少账目来,原本这也没什么要紧,陈家如日中天的时候,京中官员还有谁没去送过几份厚礼。”
她那口气极为讥讽,在场的朝臣却没有脸皮薄,听了觉得羞愧的,她原也不指望这些人会觉得羞愧。
“只是有些人家的今日送了厚礼,明日就有家中子弟入军中任职,这就有些叫人费解了。”她随口点了一位,“中亮大夫,你家侄儿如今在京郊大营可好啊?”
中亮大夫很久不大上朝,更是少被点出来奏对,纵使面上不露出什么慌乱,可也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殿下的话,臣的内侄近些日子病了,缠绵病榻不得起身,怕是不能再在军中效力,已然递了辞官的文书到吏部了。”
“参知政事家的长子呢?”
“回殿下的话,犬子前几日骑马摔断了腿,怕是日后也不能为君效忠了。”
众人此刻才有些反应过来今日是为了什么,北楚明令禁止捐官,便是如此,卖官鬻爵的事也从未少过。陈识枝当初为了拉拢朝臣,这样的事做的极多,又因做得还算隐秘,从未叫人发现过端倪。
如今为避祸患,这一众人等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装病,这才叫人察觉出不对来。
叶相域瞧着付泠鸢并不一一点下去,便知道是该自己开口了,“臣见京郊大营多人告假,又见其中几个递了辞官文书,怕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便请了肃国公帮忙,派了一位军医去各家查看。”
“京郊大营之中,共计十一位告假,除去两个是当真伤了筋骨,不得动弹的,余下九人均为装病。”他将名录递给皇帝身边的内侍,请他呈上去,“军医回话时,曾告知臣下,这九家都给他封了厚实的红封,请他不要揭穿家中子侄装病一事。”
皇帝看向秦岸栖却不说话,像是在等他主动开口,秦岸栖倒也爽快,直接将军医叫了上来,“人证,臣已经带上来了,所有红封也都交至皇太女处。”
“除了京郊大营的那九人,臣这处也查出四人装病,企图避开兵役。”
“中亮大夫,你家内侄是何病症?”皇帝站起身来,来回走了两圈,又问,“参知政事家的长子,断的又是哪一条腿?”
确凿证据在前,自是不能再狡辩的,否则那便是抄家灭门的罪过,如今这大殿上站着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有一个欺瞒的罪名在身上。
“好啊,甚好。大约是孤这些年没有亲自来管朝中诸事,叫你们以为,可以联合重臣肆意妄为,真的好得很。”
他在桌案中挑了一本最趁手的章奏,猛的砸向跪得离着自己最近的参政知事,登时那额上便红了一片,不多时便有潺潺血流而下,鲜红的血液流了满脸。
“叶将军与秦国公的军中,皆有这样的人在,二皇子如今代管的鹰扬营中,便一个都没有吗?”皇帝转过身来,直盯着付屿渊不放。
鹰扬营中自然也有告假的,只是那营中一向没有什么要事,告病假的也都是军中同僚的家眷,他便没有按着规矩,着人去查看那病是真是假。
此刻忽而被责问,他也很是懊悔,“儿臣……”
“既是没报,想必是没查了。”皇帝摆摆手,他一直觉的这个儿子过于自傲鲁莽,实在不是什么为官的好材料,故而从未想过给他什么要紧的官职,也免得日后难料理,现下看来,他的确是个不成器的,“你这般没有计较,看着,的确不是做武将的材料。”
付屿渊立时一惊,开口便是解释,只是此事是解释不出什么道理来的,皇帝也没有那个耐心听他来回来去地反复说着些自己不大爱听的话。
“这些话,你倒是可以留着说给你皇姐听。”皇帝抬着下巴点了一回付泠鸢,“你说,应当如何处置?”
“儿臣以为,未免旁人效仿,应当从严处置,绝不轻饶。”她本就是要以此立威的,如今要问她如何处置,自然这处置也不能轻,“依着军规,这已经查实的一十三人,应在众军士面前当众祭旗。”
“至于鹰扬营的那些,代查实后,也当一样处置。”
“诸位大人知法犯法,也该依律处置。”
皇帝听着始终没有说话,不知是哪里不够妥当,付泠鸢自是一步都不肯退让,余下众人以为事有转机,又接连开口求情,一时间大殿上吵闹不休。
“皇太女涉世不深,果真处事太过心软。”皇帝待他们的声音渐小,才做主定下了对那些人的处置,“既报了断了手足,缠绵病榻,便就该带着病去祭旗,以免神明以为自己造了蒙骗,祭了旗反而糟糕。”
“至于殿上的这些位,便就依着皇太女的意思来,当是皇太女给你们的恩赏。”皇帝走至付屿渊的面前,想着要将他管着的那些军务转给付泠鸢代管,又想起她如今事忙,此后也只会更忙,怕是腾不出手来,便也只是瞧着他,“孤,近些日子觉得身子疲累得很,须得好生调养,皇太女如今正是该受历练的时候,即日起,朝中诸事皆交由皇太女全权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