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掉一部分,能少一个算一个,想来山上的匪窝不会那么快知晓,总比被他们这些人赶的东躲西藏,提心吊胆要强的多。
只要把今晚拖过去,即便那些传信的一个也靠不住,凭墨风辰云的雷厉风行,凭亲卫军的神勇英武,不出明日头晌,定会找到他的所在。
打定下主意,他分出手来解下腰间的刀。
论暗杀来讲,应还是峨嵋刺更灵便好用些。无奈佩戴它,一不留神就会伤到宋辞,所以他只能用绑匪兄弟留下的兵器。
这刀是胡人常用的样式,形如弯月,所以常被西丘人称作胡刀。
他过去与外邦部落交手时曾收缴上来过几次,却不想如今会再一次见到,而且还是在北境四州的壤内。
虽怀揣疑惑,但他抽不出精力去想太多,专心致志的盯紧场上匪徒的站位,不敢有一丝纰漏。
他像是一只蛰伏在荒原上,等候捕猎的猛兽,原漫不经心的双瞳,此刻满是锐利,随时随地都可离弦而出,一触即发。
终于,其中一个山匪找的累了,回头看看相隔甚远的同伙,松懈下一口气,加快步伐跑到旁边去方便。
他刚刚解开腰带,萧让尘找准机会伺机而动,将宋辞轻轻倚靠在荼雪的身上,自己犹如夜幕中矫健的黑豹,飞速移动到他身后。
手腕一动,刀刃向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后面横到山匪的脖颈间。
一声皮肉割裂的闷响,山匪甚至都没来得及出声,只觉得颈上一凉,下一瞬,睁大眼瞳,应声倒地。
萧让尘将刀一正一反,蹭在倒地之人的衣服上,擦干净血迹,随即一脚窝上去,将尸体踢动的滚下山坡,以防被其他山匪发现。
他回头看了看,所幸在这漆黑浓夜的包裹下,方才电光石火发生的一幕,没有被任何人所察觉。
简单处理好痕迹,他用刀松动开冻土,胡乱涂抹在那一小片血迹上,做好后,回到宋辞身边,带上她和荼雪,鬼鬼祟祟的变换位置,移到另一处。
如法炮制的解决掉四五个人后,到处寻人的山匪们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嘶?”被称作二牛的绑匪弟弟暗中纳闷,跟近处一道身影汇合:“看见大山他们了吗?”
“刚山洞里不是还在吗?”
“对啊,可是……人呢?”
“大山!”“山哥?”
两人相视,同时产生一个头皮发紧的想法,顿时扯起嗓子喊起人来。
“弟兄们!快都到我这里来!别单独行动!”
“怎么就剩这几个了?其他兄弟呢?”
“会不会是乏了,先回去躲懒去了?”
“不可能啊!回去总得来跟我说一声吧?”
“干!肯定是出事了!”绑匪弟弟狠狠跺脚。
“他妈的!真是邪了门儿了!”身边其他人也跟着叫骂起来。
“都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别落单,咱们大家伙一起行动!”
“二哥,要不回去多叫点人过来吧?我心里没底。”
“哎?二哥!你看那里!什么玩意白花花的?”
“不会是鬼吧……”年纪较小的山匪缩缩脖子,抱紧肩膀,害怕地抚着两侧手臂。
绑匪弟弟啐了一句:“放屁!哪来的鬼!这山上要真的有鬼!那老子就是最狠的恶鬼!”
“跟我过去!”
他拽着小山匪的衣领子,率另几个人缓缓向一处突兀的雪白靠近。
萧让尘心底暗叫一声不好。
荼雪啊荼雪,你说你为什么要长得这么白……早知会如此,不如带鸦青出来好了!
他脚下暗中挪蹭,试图拉开距离。
可他小幅度的调整,怎敌对方几人的大步流星?不一会儿便行至眼前。
“啊呀!”绑匪弟弟大叫一声:“就是那匹白马!就是他!”
“天杀的!今天我一定要让你给我大哥偿命!”
萧让尘胸腔凝了半天的那口气,终还是泄了出去,闭上双眼,心想,完了。
在那一刹那,他脑中设想了无数种对策。
是逃?是杀?是解开她的束缚,让她能自主的活动,自己全身心御敌?
更甚,他都想到了若是两人实在倒霉,双双命丧于此……那,如果人非有一死,身边是她,倒也比孑然一身来的幸运些。
可是……垂头看她。
怎么办?
他真的不舍得让她死……
思绪间,远处从山脚下开始蔓延起火光。
由大片大片的火把映照,显现出为首亲卫军副统领的身形,身后跟着一众忠诚的将士。
他们个个高八尺有余,健硕威猛,披坚执锐,所骑的良驹毛发油亮,线条流畅,上方旗帜随风翻飞飘扬……来势汹汹,大有一股无坚不摧的阵仗。
“不好!其中一个山匪大惊失色:“是官兵!”
“他们怎么找上来的?”
“怎么办!这下死定了!”
“哼。”绑匪弟弟冷哼,将手中的刀柄攥的紧了又紧,双目怒视:“既然逃不掉了!那,不如拉两个垫背的!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
几人听闻,皆破釜沉舟,提着刀,准备在骑兵未到之际,与眼前男女拼个鱼死网破。
萧让尘见势根本来不及思考,几乎将舍己为她当成了下意识的基本原则。
他飞速将宋辞拉到自己的身边,单手拦腰将她抱到荼雪的背上。
临行前,他忽然在二十余年之内,鲜有的眼眶一涩。
重重的抱她一下,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那一刻,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对她说。
可是……
算了。
若她永远不知自己是谁,这一战自己死后,她也就不会再有任何负担,亦不会感到难过了。
萧让尘提着荼雪的缰绳,使它从地上站起身,头朝亲卫军的方向。
解开她手腕的束缚,然后狠狠向马屁股上一拍,荼雪受惊,嘶叫着迈开步伐,一阵风似的奔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