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以一种别扭的脚麻姿势向宋辞走来。
临近她身边,宋贤拉了拉她的衣裳:“辞妹,算了,别闹了。”
宋辞见他这样,气不打一处来:“你到底是不是娘的儿子啊?而且这些天你白日时常在家,亲眼看着娘一点点康复,你都不觉得娘的突然过世很蹊跷吗?”
更诡异的是,宋贤居然号啕大哭起来:“辞妹!我求求你了,你别闹了!就这样吧!”
“我们一起把娘的后事操办好,让她最后一程风风光光的!算是大哥求你了成吗?”
宋辞对此感到万分诧异。
沈之宜去世,或许宋贤真的会难过,可要说他会对自己低头?宋辞有些不太敢相信。
难不成……经过母亲过世的打击,他突然意识到她是她唯一同父同母所出的妹妹,所以感到相惜了吗?
“好了!够了!”她厉声打断所有的吵嚷拉扯,等周围安静下来以后,失魂落魄的浅浅说道:“都消停一会儿吧!别吵了!”
“我也要冷静一下。”
——
而后,宋辞浣了把脸,将发髻改束成朴素的模样,摘下发间饰品,换上了孝服,与宋贤共同跪在棺尾。
转眼一天过去,时辰接近傍晚,她时不时往盆里填着纸钱,中间偶有宾客前来吊唁,她和宋贤负责回礼哭丧,虽然哭丧她不怎么会,只是默默的在一旁流泪。
几个时辰下来,除了已经到场的院中邻里,其余前来吊唁的人很少。即便有,也是刚上工回来的乡亲,听闻消息赶来过个礼数,再惋惜的叹声沈之宜是个好人,最后道一句节哀。
宋辞很奇怪,逢上无人时小声问宋贤:“外祖家没人前来吊唁吗?怎的都是祖父这边的亲戚?”
宋贤没说话,耷拉着脑袋,摇摇头。
她若有所思地转回脸,猜想着,究竟是无人前来,还是说……宋朗山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知会过沈家?
她跪着守灵,耳中传来街坊亲戚们的对话。无非都是讨论沈之宜性子如何如何温顺,贤惠勤劳,与人为善……
越听宋辞越觉得伤心,越想越觉得委屈。
沈之宜那样好的一个人,怎会如此不明不白的就离开了她?
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个对自己呵护关心,百般疼爱的人。
虽然她心底也明白,那些好,都是沈之宜给予原主的,是给她真正的亲生女儿的……
但好就是好,她不管那是给谁的,只要是她全数接受了的,她就该心存感激!
尤其那一幕幕……夜半掌灯前来,心疼慈爱地抚着她的脸,要她好好活下去。
偷偷背着宋朗山带她看郎中。
以一个守规守矩的妇人思维,毫无保留的支持她逃走,支持她去东街开小摊位,并且还当掉了自己的全部嫁妆。
往昔历历在目,甚至沈之宜的音容笑貌宛在……
巨大的悲痛感铺天盖地涌上宋辞的心间,那种离别的痛苦,就好像硬生生从心口挖下一块肉般。
生离虽然遗憾,可远远没有死别这样的让人痛彻心扉。
就好像萧承钧……
哪怕他离开了清晖镇,离开了她,两人或许余生再也没机会重逢。至少她知道他还好端端的活在这世上,他身份显贵,他还有无尽的大好人生。
没准也会高官富禄,兴许也会娶妻生子,与她无关,可她祝福他,不会为他担心难过。
只有沈之宜,她们之间的畅想还未实现,便永远的定格,她们的约定再无实现的机会。
凭宋辞往后有再多的钱,将食肆开遍了整个西丘……她想再给沈之宜做一道菜,递一盏茶,却永远没有了方向。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双手指尖狠狠抓住膝上覆盖着的衣衫。
忽然,一双精炼的白底官靴出现在了眼前。
宋辞仰头,一点点顺着靴子向上望去。
长靴,束腿,劲装黑服,清爽的发丝,银色发冠,木质面具……
她下意识一惊。
“宋姑娘,听闻府上出了事,我特来吊唁。”
生冷的音色脱口而出,宋辞眸中乍起的一丝丝光亮,缓缓褪去。
“原来是墨风公子。”她点点头,说给自己听。
继而,向宋贤介绍道:“这是别苑的墨风公子,上柱国府萧公子的护卫。”
墨风庄重地磕了头,行了最尊敬的大礼,宋辞和宋贤还过礼,彼此短暂的聊了几句。
因为萧让尘秘密回京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事,所以即便宋辞很疑惑:既然他们早就已经离开了,那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
最后,这句话依旧还是没有问出口。
墨风在院里待了许久,前前后后帮着忙了一阵,在场许多人都与他打过照面,混了个眼熟。
——
入夜,他起身离开,宋辞将他送出门,他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冷冷地斟酌许久,欲言又止,最后只浅浅道了句:“保重身体。”
没过多久,听闻消息的宋韵宋锦慌忙赶来,一个个都在沈之宜灵前哭成了泪人。
这时,晚上的饭食终于烹制好,在屋内摆起了宴席,来参加丧仪的人尽数进去用饭,宋朗山二姨娘等人进去作陪。
宋贤身形未动,看样子是不准备进去,但还是被宋朗山大声呵斥着,强硬地给拉走了,搞得好像生怕他跟宋辞独处似的。
屋内言笑晏晏,推杯换盏,院内漆黑寂寥,心碎哀痛。
明明是同一方天地,却撕裂开两种互不相干的情绪。
那夜,用饭之人没有一个肯重新走出屋门,纷纷在炕上地上寻个位置,砸吧砸吧嘴,进入梦乡。
唯有宋辞宋韵宋锦三姐妹在院里守着,从前半夜哭到了后半夜。
后来她实在是太困了,跪着昏昏欲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混沌吨地隔着眼皮,感觉到天边仿佛渐渐亮起来了,但脑子很昏,提不起精神。
五六月的村庄,清晨依旧寒深露重。
她感到有些发冷,缩了缩身子。那副样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