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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厨房后门打开,有火光照出来,陈五看见有人往外倒水。
天色越来明亮,太阳在云层后翻涌就要挣扎而出。
东面两排土屋的门都打开了,挖煤工从里面陆陆续续走出来,机械的排着队,开始绕着前面空地跑圈。
这是干什么?晨练吗?
四五个看守的人拿着鞭子像赶羊似的不时招呼在跑得慢的人身上。
这里的矿主是什么人,竟能如此丧尽天良!
陈五瞪大了眼,心中十分不安,既希望找到父兄,又害怕真的在此看到他们。
但不管父兄是否在此,她日后都要去官府告一告这里的矿主。
天色还是暗了点,陈五迫切的希望太阳快点出来。太阳还没等到,倒是等来了巡逻队。一支五人的带刀小队从西面的深林穿过来,往矿场的后方巡视。
陈五隐匿在枝叶间,一动不敢动,屏住了呼吸。
直到巡逻队走远,陈五才重重呼出一口气,真是上辈子看多了福尔摩斯,这辈子就要做福尔摩斯的影子,她此时像个探子般刺探敌营,做的可不就是侦查?
太阳终于出来了,阳光一点点落在矿场上,跑圈的煤工们渐渐有了活力,速度快了一点,可能是阳光让他们感受到生命的气息。
“叮铃——”
突然听到一阵摇铃声,煤工们都停了下来,排着长队往厨房这里来,一共有二十人。
视线被挡住了一部分,陈五看不清厨房门口那里的情形,但是很快就有煤工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两个杂粮馒头蹲在有太阳的地方吃了起来。
显然是开早饭了。
矿洞那里的工人也陆续出来,在出口水缸那里洗了脸和手往厨房这来领吃食。
陈五似乎闻到了粥的香味,她现在也好想来一碗热乎乎的粥吃。
这时,一个干瘦的青年搀扶着一个步履蹒跚的中年长者从矿洞那里缓缓走了过来,坐在晒太阳的人群中。
青年随即排在队伍后面去领早食。
陈五瞪大了眼,感觉这个青年和陈二的身高差不多,但迟缓的步态又与他大不相同,凌乱的头发遮挡了他的容颜,摸不准是不是真人。
再说那个坐下的中年人,捂着胸口不停地咳嗽,一直低着头,佝偻着身子也不大像她那便宜爹的样子。
陈五微微松口气,她的父兄应该不在这里。
虽如此,但她还是搞不懂为何在此做工的人怎的个个像个囚犯一样?难道是因为矿主私自采煤才会对工人如此严苛?
没多时,厨房那边传来一声大骂:“做事拖拖拉拉还想吃饭?当我们是善堂啊?滚一边去!”
接着是几道响亮的鞭子声,如放鞭炮似的,听着无不悚然。
寂静无言的人群中,只见那干瘦的青年抱着肩膀哀嚎在地。
“老二,咳咳,咳咳——”
坐在地上的中年人急抓抓的手撑地站起了身,往青年那里跌撞撞地奔去。
“大老爷,饶命饶命!”
他扑倒在甩鞭子的看守人脚边,拼命的磕头。
看守人“呸”地一声终于收了鞭子,厉骂一句:“滚!”
陈五双眼欲裂,手指深深的掐进了树皮,她听出来了,那中年的声音就是她那便宜爹!倒在地上的青年肯定就是她的二哥了!才短短不到半月的时间,她的父兄都已经不成人形,连她都认不出模样!这是遭遇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她真想现在就冲下去给看守的人狠狠几棒子,但是理智告诉她万万不可蛮撞行事,她现在是父兄唯一的希望,不能有任何意外。
单凭她个人的力量是不足以对抗整个巡守队的人,唯今之际就是及早下山报官。
陈五心中怒海滔天,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吊着半条命的父兄,饿着肚子相顾无言。
没一会,一阵铃响,陈二跟着一半的人进了矿洞,陈父同余下的人则在煤堆前拿着锤子碎煤块。
空斗车陆陆续续的从轨道那里由人推上来,一辆辆装满煤炭的斗车再哐哐地往山下滑去。
这些煤是运去哪里?
陈五怀疑这些煤炭可不单是往外卖这么简单,一定要把这里的事情始末调查清楚,报官才有理有据。
陈五静心潜伏直到晌午,摸清了巡逻队的规律,大概是一个时辰一圈。而且肯定他们不巡视山脚,不然时间没这么短。
趁着此时开饭的时间,陈五悄没声的下了树,提着木棒往山上又走远了些,这才往山下走。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里的山势陡直,陈五几乎很难站直了身子,多数时候是一手拄着木棒,一手拉着藤蔓慢慢下滑,虽然容易滚落,但是速度也快。就在她眼见快到山脚的时候,一队六人的巡逻队远远的从她左侧过来。
趁着旁边还有低矮的林木阻隔,陈五当即猫着身往右侧急奔,前面似乎有一个茅草繁茂的出口,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刚把一只脚跨出去,心就飞了起来,她踩了空!但来不及了,她的整个身子直往前扑去的同时下意识往旁边胡乱一抓,幸好抓住了一把草蔓。
这下看清前方是何处了,这里是一个断层,离对面的山体有数丈宽!底下是黝黑的深沟!她的整个身子吊在了崖壁!
陈五感觉她的三魂七魄已经去了一半,浑身直冒冷汗。
前世今生的片段突然混杂一起在她的脑海连续播放,这是要死了吗?
她咬牙不允许自己重生一次就这么窝囊的死去,她不要辜负老天给她的机会,她是天选之人!
手中的草蔓在慢慢松落,陈五扔了一直抓在右手的木棒,腾出手来攀住旁边的一块突石,左手的藤草也彻底失去抓力,即便手已经破皮出血,火辣辣的刺疼,她还是快速抓了另一把藤草。陈五痛得咬破了嘴唇,但是不敢大口喘气,生怕引来林中巡逻队的警觉。
她双脚在崖壁刮蹭,试图找到一点落脚点。该是天选之人的幸运,果然有几处可落脚尖的凹点!陈五将力道往上半身集中,脚尖用力一蹬,整个身子往上跃了半尺,双手快速松开石块和藤草的同时又急忙重新抓住新的草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