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堂姐的婚期临近,几乎每天都会有好几拨奚家的人过来,和伯母商定迎亲细节。
在迎亲日的前头一天,这边就已经将嫁妆送到了奚府,除了奚家之前送过来的那些东西,伯母又拿出自己之前在拒马城挣到的银子、严将军之前的赏金和大伯这一阵子的工钱,又增加了一些。
虽然跟奚家送的彩礼价值相比,就如九牛一毛,但伯母已经几乎将身上的钱都掏空了。
在一片忙乱之中,迎亲日如约而至。
大伯和堂哥提前了两天回来,一起忙着准备,头天晚上,大伯和伯母拉着堂姐在房里絮絮叨叨,岑知弦和刘昭俨正在一旁看热闹,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两声猫叫。
两人对视一眼,先后从屋里出来,这会儿是晚上六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们快步穿过小院,一起进到岑知弦的房间。
他们刚进屋子,就有一张叠成小硬块的纸条,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
岑知弦这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刚要伸手去接,刘昭俨潇洒地向空中一抓,便将小纸条握到了手中。
“练武之人的敏捷度果然非同一般啊。”岑知弦酸溜溜地说。
“那是自然。”刘昭俨冲她得意一笑,他展开纸条,岑知弦凑过去。
“什么!”岑知弦看清了纸条上的字,小声惊呼道:“池胥说那边要明天动手?明天可是婚礼啊!”
刘昭俨摇头道:“不管对手是谁,非要挑在大喜的日子动手,这也太无耻了……虽然是个好时机。”
“的确,”岑知弦摸摸下巴说,堂姐这边人少,明天伯母让这边所有人都出动,一起作为送亲队伍去往奚家:“到时候在奚家的地盘上,场面又混乱,的确是动手的好时机。”
“他们应该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刘昭俨说:“多半是要找个由头,把你骗到偏僻的地方,到时候,乱成一团的,多一个人少一个人,谁都不会注意到。”
“走,”岑知弦说:“去你屋里给池胥回信。”
当天晚上,池府的暗卫来来回回奔波了好几趟,两边才终于将明天的应对计划最终敲定。
第二天,大喜之日。
岑知弦一大早就起来帮忙,家中一片喜气洋洋。
伯母和孙大娘帮着堂姐穿上大红的嫁衣,嫁衣上绣着精美的吉祥纹样,都是堂姐这一段时间亲手赶工出来的。
堂姐穿好嫁衣,坐在梳妆台前,伯母一边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叨,一边帮她细致地敷上胭脂,又画眉、贴花、涂唇……一番操作下来,岑知弦都要看呆了。
“哇,真的很漂亮。”她说,一开始她觉得是不是浓过头了,但全妆画完,又相当地恰到好处。
“嘿嘿。”堂姐对着镜子臭美地左看右看,听到岑知弦的夸赞,她腼腆一笑。
她们忙了一个上午,才将堂姐装扮妥当。
刚完工没多久,就听到门外传来锣鼓喧嚣,伴随着外面的人的高喊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开始响起,伯母忙出去迎接。
岑知弦她们赶紧将堂姐的盖头盖上,在里边等着。
外面闹得很是热闹,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过了好一会儿,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穿着大红礼服的奚千宿推开门,大步跨进屋子。
他穿着一身正红色的锦袍,戴着金玉发冠,俊朗的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
近些日子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即将成婚的缘故,他的气质开始愈发地沉稳起来,甚至偶尔能够感受到一丝威严,但今天,他这一脸傻笑,似乎又回到了之前有些青涩的样子。
“明珠,我来了!”他傻笑着说。
“嗯。”堂姐在盖头下发出略微有一点紧张的笑声。
按照流程,大伯和伯母又跟奚千宿说了几句嘱咐,问了几个问题,奚千宿一一完美作答,接着堂哥上前,将堂姐背到背上,由他背着出门,送上花轿。
岑知弦跟着他们走出院子,院子的地上全是红色的鞭炮屑,到处弥漫着鞭炮燃放后硝烟的味道,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一刻不停地敲着,奚千宿的那一大群朋友到处挤来挤去,起着哄。
刘昭俨跑过来,凑到岑知弦的边上。
“好热闹啊!”刘昭俨大声说。
“啊?什么?”岑知弦吼回去。
“我说!好热闹啊!”刘昭俨大声说。
“可不是吗!”岑知弦大声回道。
两人边说着,边快步跟上花轿,奚千宿在前面骑着马,堂姐的花轿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送亲的家人虽然不多,但边上围着的一大堆奚大将军府的侍卫、侍女和小厮,倒也显得浩浩荡荡。
岑知弦被夹在人群中,他们要一直从这边走到内城的奚大将军府。
她可不是光走走就可以了,她和刘昭俨都有任务在身。他们一人拿着一大篮子喜糖、铜钱和五谷,一路走一路向路人抛洒。
沿途的路人欢呼雀跃,大人小孩都围着迎亲的队伍奔跑,他们一边跑,一边开心地捡钱捡糖,小孩子兴奋地尖叫。
“来!不用抢!”岑知弦看到有两个小男孩在抢一个铜板,她大声说着,往他们那边撒了一大把。
“哇!!!”孩子们都开心坏了,疯狂捡起来。
岑知弦也笑得合不拢嘴。
她刚撒完一篮子,就有人又送上来一篮子,一开始她乐不可支,撒得不亦乐乎,半个小时后她觉得饶有兴味,心情愉快。
但在持续撒了一个小时以后,乐趣开始逐渐消失,在无限的锣鼓声喧嚣声中,岑知弦觉得耳朵开始阵阵嗡鸣,眼睛也有点花。
“这是体力活呀!”岑知弦大声说。
“什么?”刘昭俨把头凑过来。
“这是体力活呀!”岑知弦凑到他的耳边大吼。
“谁说不是呢!”刘昭俨大声回道。
在这样大喜的日子里,岑知弦打定主意,要从头到尾保持饱满的精神和高昂的热情,她趁人不备,偷偷喝下一瓶小红药。
刘昭俨捅捅她,她赶紧给刘昭俨递过去一瓶,两人振奋起精神,接着干活。
送亲队伍走得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