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看着花千户离开的背影发呆,见没热闹可看了,人群散去。
伯母抹了一把眼泪,扯了扯大伯的袖子。
“走吧,先回大姐家,”伯母说:“明珠、知闲,走了!”
岑知弦帮助堂姐把散落在地上的食盒给收拾了,赶紧跟上大伯和伯母。
他们回到白大娘家时,白大娘正开着院门,向外探头探脑。
看到他们四个人回来了,白大娘一把把他们扯进屋子,把院门关上。
“马车我已经准备在后门了,跟车夫都说好了,二妹你什么时候动身?”白大娘问。
伯母摇摇头,颓唐地坐到前院的石椅上,堂姐默不吭声地把食盒放到桌子上。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白大娘这才注意到大家都衣冠不整。
岑知弦看没人说话,只好出来解释。
“我们还没出铁货街,就被范青杰叫住,被士兵发现了。”岑知弦说:“现在士兵已经盯上大伯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白大娘愕然道。
“我去就是了。”大伯沉声说。
伯母叹了口气。
“爹……”堂姐泫然欲泣。
“明珠,别哭!”大伯说:“我刚才只是被范青杰气昏了头,其实静下来想想,那位花千户说得有道理。”
“他说了什么?”白大娘问。
“他说如果前线失守了,躲在后面的人也得倒霉,”大伯说:“我前两天才被那几个流民给砍了,看到他们那个样子……说实话,如果要变成他们那个鬼样子,别说只是去打铁做工,我甚至宁可去前线上拼了,只要能保住你们平安无事……”
“大伯……”岑知弦没想到大伯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热血。
“如果你要去拒马城的话,”伯母看着大伯说:“那我也去。”
白大娘急了:“二妹!别瞎说?你一个女人还带着两个姑娘?你跑去边城做什么!?”
“你回家去等着就成,”大伯说:“就算是匠役,也有一个期限,他不可能一直不让我回家呀!”
“不行!”伯母说:“现在这个世道这么乱,万一真发生点什么,到时候一家人不在一起,恐怕就要彻底散了!咱村的胡大娘不就是吗,逃难的时候一家人走散了,几十年了连个信都没有,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真要是走散了,就都回家等着!”大伯说。
“哪有这么容易!胡大娘也回去找过,早就是一片荒地了,连村子在哪儿都找不到!”伯母说:“我不管!反正如果你要去拒马城,我们也得跟着去!”
岑知弦看看大伯,又看看伯母,她突然意识到,这说不定是个好机会!一个改变事态走向的好机会!
她之前一直在担心两个月以后,临沙村将被摧毁的系统提示,仔细想想,如果后方的村子被摧毁,大多应该是前方的战线出了问题。
如果她能想办法避免前线的崩溃,说不定能阻止一场灾难。
“大伯,伯母说得对!一家人在一起,万一有什么事,多少有个照应,”岑知弦劝道:“堂姐,你说呢?”
“爹和娘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堂姐毫不迟疑地说。
大伯沉默了一会儿。
“行,”他说:“那就一起去吧!”
白大娘小步跑回内院,不一会儿,拿着个荷包跑了回来。
她把荷包往伯母手里塞去。
“大姐!你这是干什么?”伯母忙推辞:“我带着十两银子呢,够用了。”
“你就收下吧!”白大娘说:“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出门在外,多带点钱傍身!”
伯母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荷包。
乡下人本就没什么好衣服,能够穿出来的也就一两套,她们都带在身上了,也不需要回家整理什么行李。
白大娘去后门,让马车离开了。
下午,大伯在家休息,他是真心实意的帮着范青杰打理铁匠铺,这两天订单很多,问题也很多,几个炉子就没熄过,他从昨天中午到这会儿,都没睡上个囫囵觉。
伯母看他这疲惫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逼着他赶紧休息,她和白大娘,再加上堂姐和岑知弦,四个人到街上去,买了些粗布和干粮,还有到拒马城这一路可能会用得上的东西。
岑知弦的系统里,就只剩下个主线任务:结识奚千宿。
她陪着伯母采买,一找到机会,就甩开堂姐,偷偷地和店家旁敲侧击地打听。
但镇子上,大家对奚家的了解,也无非就是从戏曲里得知的那些,具体到奚千宿是谁,没人知道,问了一圈,岑知弦连这人是男是女都没搞清楚。
反倒是花千户这人的八卦,在镇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花家是严家的姻亲,本家驻扎在北境,花千户是花家的小儿子,以前在京城读书,最近被家里送来这边历练,今年才十八岁。
他过来不到三个月,就已经出色地完成了好几桩任务,屡立战功,快速升至千户,虽然也有家室的加持在,但其本人的能力也毋庸置疑。
但镇子上的人所津津乐道的,并不是英雄出少年,而是英雄能不能过美人关。
这一带民风比较开放,对男女大防并不怎么严格,平日满大街都是未婚的女子逛街,而在逛街时,看到看对眼的男子,还会主动搭讪。
花千户第一次来镇子上办差时,就由于外形俊朗、气质出众,而被一众少女疯狂搭讪,京城来的小少爷,哪里见过这架势,他当时就懵了。不知怎的,他青涩的反应,和肃杀的军人气质形成反差,引得更多少女前赴后继的上前搭讪。
这是镇子上近来最热门的话题之一,目前在八卦中央的热门人选主要有:万福大酒楼黄老板的小闺女、永安镖局的王大小姐和家财万贯的李太爷的小孙女,大家都在猜最后哪位美女能将花千户拿下。
饼店的老板还绘声绘色地为她们还原了一下,花千户刚开始被搭讪时手足无措、只能靠身边士兵解围的样子。
连心情不好的伯母都忍不住笑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