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知弦听着听着,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却又一时说不上来,她皱着眉细细思索。
池胥叹了口气,问:“那你又是凭什么断定,那些刺客就是池家的人呢?”
“在被救出来之后,我便被奚家养大,一直跟在老太太身边,”阿翠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调查当年的事情,直到最近我才终于找到了线索。”
她冷冷一笑,说:“为了讨好李昭圣,当年想要对德妃和四皇子下手的,就是你们池家!灭门的那些人,也是你们池家派来的!”
“胡说八道!”池胥说。
“你们一直都是李昭圣和三皇子那边的!”阿翠说:“最近跳得最欢的就是你本人!”
池胥深吸一口气,说:“我的确对李阁老十分敬仰,李阁老忠君恋阙,仁民爱物,在众臣之中德高望重,贵为帝师,也正因如此,若是有人做出扰乱后宫,伤害皇嗣的行为,他第一个就不会放过!”
“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说的就是你这种人!”阿翠说。
池胥看她怎么都说不通,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何处置姑娘,我需要与家中长辈商议后才能决定,”池胥说:“在此之前,就请姑娘先暂住此地吧。”
阿翠冷冷地哼了一声。
岑知弦探究地看着阿翠,思索着她刚才的话,她说杜大娘保护着德妃生产后,当晚便惨遭灭门,第二天她是被奚家救出来的,但之前勘察时,那里分明是经过了细致打扫。
难道是奚家打扫的吗?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杜大娘的邻居都认为她们一家是回老家了呢?
池胥摇摇头,转向岑知弦和刘昭俨,说:“虽然要感谢二位的救命之恩,但恕我不得不问一句,夜深人静,两位为何会光临小院呢?”
岑知弦正在努力思索阿翠的话,这时才猛地一惊,意识到他们两个从房梁上跳下来的家伙,论可疑程度并不比阿翠低多少。
“呃、呃……我们其实是……呃……”岑知弦支吾着,大脑飞速运转。
“那个、呃……事情是这样的,”刘昭俨说:“知弦说,那个,列苍大哥在子峰山那个、呃、后山那里,对她有救命之恩,所以我们就过来,嗯……”
“我们就过来道谢!”岑知弦说。
“对对!道谢!”刘昭俨连连点头。
所有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俩。
“咳,”刘昭俨尴尬地搓搓手:“另外呢,列苍大哥不是说到,他在调查一些事情吗?嘿嘿,我们也稍微有一点、有一点点的……”
“好奇,”岑知弦说:“那个……有一点好奇。”
“稍微有一点好奇。”刘昭俨说。
“毕竟我在山上遭到了追杀嘛,”岑知弦说:“太可怕了,啊,说到这个,列苍大哥!多谢你了啊!”
她满脸堆笑,回过头去,列苍坐在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赶紧又把头扭回来。
“嗯嗯,总之,那个,嗯,这次确实是我们冒昧了!”刘昭俨说:“抱歉抱歉!”
“实在抱歉。”岑知弦说。
在一阵沉闷的沉默之后,池胥终于开口了,他说:“列苍的确是去怀光寺调查一些事情,说不定还和岑姑娘有关。”
他转向列苍,说:“既然事已至此,你就当着两位说说你的调查结果吧。”
列苍已经恢复了不少,但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是,”他说:“十五年前,任昙尹确实为奚世年生下一子,任昙尹确已身死,该子生死不明。”
岑知弦猛地瞪大眼睛:“你、你们知道云姨娘就是任昙尹!?”
“当然知道,”池胥说:“不止我知道,京城各大世家也都知道,任昙尹当初被辗转卖回京城时,在坊里就已经被不少人认了出来,后来她被奚世年买回了家,也并不是什么秘密,大家只是默契的绝口不提罢了。”
“是为了保全他们的脸面吗?”岑知弦有些感动,没想到这些世家大族的人都还怪好心的。
“别傻了,”阿翠嗤笑说:“这些人哪有这么好心,大部分人在看笑话,还有一部分人恐怕是拿着奚家的把柄,在等待合适的时机给予最致命的一击!”
池胥耸耸肩,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那个孩子生死不明又是怎么回事?”刘昭俨问。
“奚家的孩子在出生后,长辈会赠其一块玉佩,”列苍说:“这块玉佩会被送往怀光寺,开光供奉一日,任昙尹孩子的玉佩也曾在怀光寺开光供奉,并被送还奚家。”
“但为什么说生死不明呢?”岑知弦问。
“如果孩子不幸夭折,”列苍说:“那么他的玉佩会被送回寺中,永远供奉佛前,但目前佛前并没有那块玉佩,十五年前,也并没有玉佩被送回寺中,虽然奚家的确请了和尚去府中,为任昙尹和那个孩子做了法事,但是我找到了几个当时参加过法事的和尚,他们抵达的时候,只看到了任昙尹的尸体,孩子的棺木是关着的,我询问多人,并没有人真的见过那个孩子的尸体。”
岑知弦垂下眼睛,那块玉佩当然没有送回寺中,那块玉佩就在她的物品栏里。
“……你为什么会去调查这个呢?”刘昭俨看着池胥问道。
“恐怕即使是再迟钝的人,看到岑姑娘,都会有所疑问吧,”池胥说:“实不相瞒,我早前便已调查了岑姑娘的身世,岑姑娘的父母曾是奚家家仆,准确地说,是奚世年的下仆。”
岑知弦抿了抿嘴。
“不止是我,”池胥说:“有不少人都在怀疑此事。当年在德妃诞下皇四子之后,奚家太过势大,当时便有人想要参上一本,说奚家将罪臣之女,改名换姓纳入后宅,此事一发,奚家和德妃,都必将大失圣心,所以,当年任昙尹的死,确实很是时候,或者说,太是时候了。”
“等等,难道你们怀疑任昙尹不是难产,而是被奚家的人害死的?”岑知弦问。
池胥点点头:“虽然只是猜测,但并非没有可能。问题是,奚家就算能够对一个无辜女子下手,他们真的能够对一个流有奚家血脉的孩子下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