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砚台的墨,乃至沾上手指,荣荣收回手:“我在漠北的时候,有一户收留我的人家,他教我识字。”
对于崔邺来说,荣荣的家世背景他一概不关心,荣荣满心满眼是他,只是他一个人的女孩,他无所谓荣荣从前的生活。
现下突然冒出了一个“收留她的人家”,荣荣突然不是自己找上门来的无主风筝了,风筝另一端还牵着一根断了的线,也许风筝真正的主人随时会找上门,向崔邺要回这个漂亮的玩具。
崔邺还没来得及把脸黑个透,荣荣弯腰趴在桌案边,露出一种促狭的微笑:“哥哥,你吃醋啦。”
她磨了墨的手指把脸蹭花了,是以这个动作没体现出风情万种,有一种笨拙的可爱,像一只烧焦胡子还坚持喵喵乱叫的猫。
崔邺没忍住笑了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提笔在荣荣的脸上多添了两道墨水,在荣荣不满意的控诉中状似不经意道:“后来,收留你的人怎么样了?”
“他啊,战死在洪州。”
崔邺想起与荣荣的初见,一个想法快速从脑海中掠过,像猫的尾巴——他没抓住。
他看着荣荣,没看清荣荣的眼睛,因为她奋力用帕子擦拭脸上纵横的墨水,边擦边说:“说起来要还多谢哥哥,你若不来洪州,他的大仇如何得报,我就没法子遇见你啦。”
荣荣擦了半天,只把脸越擦越花,崔邺唤秋苗端水来。
荣荣一手托着她的花猫脸,在纸上描崔邺写的“荣荣”二字,一边问:“哥哥,为什么要教我写字?我不学写字也很好啊。”
“好什么?”
崔邺看着她写:“你既想留在我身边,就不能一个大字不识。”
“谁说我不识字?我……”
崔邺捏住她的脸,荣荣没法说话了,崔邺满意道:“别废话,写。”
荣荣气哼哼的描,有人进殿来,脚步沉重,铁甲之声作响。
崔邺放下帷幕,挡住只穿里衣的荣荣,走到正堂,荣荣听见来人说:“启禀殿下,找到了六公主和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