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英在旁边目睹众人喧哗的场景,尤其注意到卫澜对宁璋那副关心则乱的神情,她觉得很不爽。
虽然梁英不像蓝凭月一样喜欢卫澜喜欢的人尽皆知,可是卫澜毕竟在整个昌安城离都炙手可热,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孩大半都在私底下偷偷议论过他,梁英又不是女菩萨,多多少少也跟着议论过,只是觉得自己年纪尚小,还没到计划下一步的时候。
本来卫澜不拘对哪个姐姐妹妹都冷淡些也罢了,偏偏中间来了个孟宁璋,不知道哪处乡野地方养大的市井小民,凭什么能得卫澜的另眼相看?
梁英本来对卫澜只是一点隐隐的好感,经宁璋这事,她忽然生出些势在必得的决心来。她再扭头看看乐璋,更不爽了:“你耷拉着脸做什么?”
“她这一受伤,今日的马球会怕是咱们都不能尽兴了。”
梁英嗤之以鼻:“你这妹妹不是才来昌安没多久吗?怎么比你还受宠?”
乐璋最听不得别人比她还受宠的话,又不敢跟梁英吵,一股气全记在宁璋的账上:“她才不受宠,这是大家当着外人给她面子。”
“你与她关系不错?”梁英扬了只眉毛,斜眼睨着乐璋。
“也就一般。”
梁英计上心来,展颜一笑:“一般就好,等我想个法子治她,瞧她以后还跟不跟我们抢风头了。这个马球场,最多就是咱俩的,再不能有其他人出风头了。”
“行啊,到时候再商量。”乐璋很无所谓,反正她们一天到晚总要有些事干嘛,不是欺负这个,就是捉弄那个,是谁都无所谓。不过她其实没理解宁璋究竟哪里抢风头了,毕竟马球场上被人打掉下来……这是何等的丢人啊!这种风头谁想要?反正她不要。
众人簇拥着将宁璋抬到客房,姜夫人、卫夫人、容璋等也紧跟着赶过来,一时间屋里屋外挤得满满当当。宁璋感到头大,撑着坐起来表示自己虽然很疼但真没伤筋动骨,又被卫夫人按下去,叮嘱她不许乱动。
将离其实完全不懂医术,但是由于卫夫人和容璋知道当归的医术十分高超,想着近朱者赤,恐怕将离也还行,也就比较相信她可能真的会。将离只好硬着头皮以“为宁璋检查身体”为由令大家回避。
则崇与卫澜只好退避屋外,尚远和姜易本来就在外面远远站着,便和他俩站在一起,表示些聊胜于无的关切。
卫澜实在放心不下,一直紧紧攥着拳头,好看的眉头拧得像麻绳一样。
则崇忍笑劝道:“我五妹妹身边的丫鬟都医术了得,她说没大碍应该就是没大碍,你这幅样子,倒似是宁璋的亲哥哥一般。”
卫澜一愣,以啃指关节表示对宁璋的亲哥哥这一称呼的抗拒。
尚远抱臂看着,很想笑出来,但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要和这个紧张的气氛太格格不入。他对当归有印象,很确定当时重伤时替他诊断的那个姑娘并非眼前这个,因此当他看到将离自称会医术时那份不太自然的表情,再加上他对宁璋武功的信心,觉得这两个小姑娘真的有趣。
为了伪装成不会武功的样子,真是演戏演到底啊。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将离宣布宁璋无甚大碍,几位夫人也松了口气,从房中出来。
姜夫人径直走到尚远面前,绷着脸道:“你平时一向小心,怎么跟妹妹一起击鞠就不管不顾的了?”
尚远恭谨地低垂下头:“姨母说的是,是我不小心。孟五小姐现在心情还好吗?我想当面给她赔罪。”
卫夫人从前在宫中见过尚远,知道三皇子喜欢与母族的几个兄弟一起玩,玩的时候也以姜氏子弟自居,此处仍有些不知他身份的人,卫夫人也不欲说穿,只点到即止地维护了尚远的面子:“我家那丫头皮实得紧,自己骑马的时候也摔了不知多少次了,小孩子家的,偶尔摔打摔打也算不得什么。”
说完,卫夫人就叫众人散了,各玩各的去。
屋子里头,容璋和王瑗还陪着坐着。
容璋宽慰她:“你若不愿在此处,我便跟大太太告一声假,陪你先回伯府去。”
经历了刚才那番事,容璋也意兴阑珊。她虽阑珊,卫泱却不阑珊,宁璋既然知道卫泱的盘算,也想着万一卫泱等会儿还要找容璋,要是现在回去了,可耽误一件佳事,于是宁璋赶快摇头:“不走不走。姜夫人请咱们过来玩是好意,我既然没什么大碍,在这儿歇一会儿,等着太太一起回去就是。”
容璋还挺意外的:“你今日倒是很周全。”
“嘿嘿,这些日子上课可不是白上的,我也有所长进嘛。况且王家妹妹今日还没有打马球,不知道康州那边马球是什么路数,恐怕那些个马球好手也都想了解呢,王瑗妹妹,要不你去打几场吧?二姐姐,你也跟王瑗妹妹去吧,她在这里最熟的人就是你了。”
宁璋虽然碍于伤势不能亲自参加,但她大大调动起了王瑗的兴趣,王瑗刚才观战时刻就已经跃跃欲试,现在更是心向往之。
容璋见王瑗已经按耐不住,而宁璋又是这副天塌了反正有别人撑着的乐观样子,也就不留在此处勉强当个体贴姐姐了。容璋叮嘱了将离好好照顾宁璋,便陪王瑗回马球场了。
屋里只剩下将离,宁璋立刻坐起来,神情有些阴郁:“那个阿远唯恐天下不乱,这样下去可不是法子,得找个机会揍他一顿。”
将离道:“恐怕他的身份并不只是姜家少爷那么简单。我看几个夫人和他说话时都客客气气的,姜易、卫澜等人也不与他随便称兄道弟。他能抓住你的把柄,你就不能抓他的纰漏吗?”
“我方才也觉哪里不对,可是没有往深了想,只下意识觉得他既然能得唐止和青音青睐,应当不会是太过矜贵的身份。现在想来,估计是我一叶障目。”宁璋盘腿坐在床上,琢磨起这个叫阿远的人的身份。
他对其他人都一副好言好语的模样,只对她如此放纵,恨不得将所有的促狭与恶意都施之于她,而再一扭脸被众人见了,他又变得彬彬有礼起来。偏偏别人对他也都礼敬三分,他原本不必如此表里不一,便大大方方做个技巧钻营又如何?
除非……除非他苦心经营,就是要别人觉得他是个不争不抢的好脾气。
正想着,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