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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得浮生一日凉(2 / 3)

,见上面静静躺了个纸包,纸包里包了串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上一共串了六个山楂,个个都鲜红圆润,上面淋的琥珀色的糖浆,此时早凝成了一层晶莹的琥珀色糖壳。

木门无声而开,刚从皇宫回来的陈萍萍眉梢挂着疲意,想必和庆帝对话需要花费大量心神。

可他一进门,便瞧见李瑶兮手里抓着那串糖葫芦,嘴角弯弯,笑容肆意而灿烂,让陈萍萍心底的某个角落暖了一丝。

“老齐早上去买的。”陈萍萍熨帖地笑了笑,道。

李瑶兮咬了半个红红的果子入口。甜脆的糖壳一咬便破,丝毫不粘牙,恰好与红果的酸味中和了。

有些日子没吃到这冰糖葫芦了,李瑶兮乍一尝,不由双眸一亮,连续吃了三个山楂,望着剩下的那半串,才想起来陈萍萍还在旁边干看着。

“萍萍吃一个?”李瑶兮把糖葫芦往陈萍萍唇边举了举。

陈萍萍笑得很是得意:“留着给你就药吃。”

一听到要吃药,李瑶兮立刻跟变脸似的,不高兴了。

陈萍萍忙劝道:“再吃三四副,这汤药就可以不吃了。”

那就是还要吃两天就行了。

李瑶兮算了算,才觉得自己终于算是苦日子熬到头了。

于是等药再被端上来时,李瑶兮难得乖顺地将那苦汤子一口一口咂尽,才又含了那糖葫芦在口中。

要说也奇,李瑶兮早上刚睡了个大懒觉,下午却又倒回了软塌上,眯着眯着就睡着了。她一只腕子垂在床榻边,上头套着那樱桃缠枝手钏。

陈萍萍双眼微眯。李瑶兮日日戴着这手钏,恨不得连睡觉时都舍不得摘下,故陈萍萍当然见了不知多少次。

让她这般珍视的东西,只能是白念鸾送的。

今日忽见这手钏,倒提醒了陈萍萍。

正好他想要……见一见白念鸾。

陈萍萍仅带了老仆人一人,让对方掌车,自己则是安适地倚在马车里,盖着毯子安心养神。

黑色马车晃晃悠悠停在京郊的那座小小院落前时,白念鸾正在院子内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两棵海棠树出神。

听到轮椅的轮子在石板上滚动的声音,白念鸾并未回头,只是背对着陈萍萍,问道:“你说……如果我想拍这海棠树,是拍花好呢……还是拍果?”

对于这个问题,陈萍萍略一思虑,道:“阿瑶喜欢花。”

“的确,”白念鸾的手指轻轻碰触着即将凋落的枯黄叶片,“可海棠花虽美,到底华而不实,不似海棠果,至少可以勉强饱腹。”

“这话你应对阿瑶说去,”陈萍萍摊手道,“阿瑶喜欢花,所以……我也选花,这没什么问题。”

一阵诡异而凝重的沉默后,白念鸾道:“我甚少与人打哑迷,可你很聪明,定能听懂我的谜底。”

陈萍萍也不愿继续绕弯子,直接明说道:“那日阿瑶受伤,我说要把她带回鉴察院……你却不许。”

白念鸾嘴角轻勾,似乎想听听他的话。

“她醒来后,神色便不太对劲。”陈萍萍道。

“哟,敢情您是兴师问罪来了。”白念鸾声音带了讥讽,眼睛也扬起来。

陈萍萍心下奇怪。明明上次夜谈时,白念鸾对他的敌意还远没有这么大。

“那就干脆和你直说了吧,这事儿和神庙有关。你要是还想留着你这条命去问一问那个狗皇帝,就最好学会闭嘴。”

“神庙……不是荒废了么?”陈萍萍问道。

“规则没有。”白念鸾冷冷撂下了这么一句话。

进了十一月,白日里气温明显降下来了。在院子里坐了这么会,陈萍萍身上已然有些发冷。

似是看出了他畏寒,白念鸾道:“进去罢,若是你这块宝贝疙瘩在我的地盘着了凉,还不知又闹出多少风波来。”

对于这带着讥嘲的话语,陈萍萍并不介意,指了指石阶示意白念鸾帮忙。

白念鸾将他的轮椅搬上台阶,然后就不再管他,自己开了门。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来干什么?”

“喝茶。”陈萍萍无辜道。

“只有温开水。”同李瑶兮一样,白念鸾也几乎从来不喝茶。

她好歹拿了个刚刷干净的杯子,倒了杯温水递给陈萍萍。

陈萍萍接了,先是用碗壁暖了暖他冰冷僵硬的指尖,才小口啜起来。

白念鸾转身到柜子边上,打开柜门取了个罐子出来。一打开罐子,就有一股甜香气息扑面而来。探头看去时,却见是一罐蜜饯海棠。

陈萍萍忽然觉着有些好笑了。从前的白念鸾总是陌生而冷冰冰的,还不爱用正脸看人。现在出于某些原因,虽说话更刻薄尖锐了,却也更有人味了。

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世间一切情感,都可以被称为“人味”。

白念鸾今日之举,倒像是京都的那些个深宅大院里,正妻对小妾的发难。

关心则乱。

她的“乱”,都源于在乎。

陈萍萍嗅着蜜饯的甜,望着这个与自己关系复杂的女人,一时不知该同情还是该反唇相讥。

若论口才,他说得过白念鸾。可他却不愿———因为无趣也无意义。

嘴上再怎么刀光剑影,你争我斗,又怎么样呢?

谁又真能把谁怎么样呢?

陈萍萍明白,白念鸾也明白。但她就是有一点点不甘。

白念鸾盖上盖子,道:“李瑶兮还吃着药呢,你带回去让她吃。”

陈萍萍放下茶杯接过小罐子,问道:“说回那海棠,你想拍花还是果?”

白念鸾笑意阑珊:“果。”

陈萍萍神色中没有半分轻松。

他对她有三分叹息。

因为从一开始,从她伴随着一声啼哭降生在世界上的一刻起,她就没有选择花的权利了。

……

转眼便又是一年冬。

寒风削尖了脑袋,拼了命地想从窗缝间往屋子里挤,却只是无用之功———陈园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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