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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错觉。
她茫然地伫立在原地。
去哪里了……
他去哪里了……
为什么大家都不见了……
好在,下一秒,椿的声音就解救了她:“梵音小姐!”
她寻着声音望过去,看见椿正拨开人群朝她飞快跑来。
这一次,她的表情更加焦急,甚至隐约带着躁意和火气,甫一靠近源梵音,便张口大声道:“请您别再乱跑了!!您知道现在事态有多严重吗?!要是再不回到神社的话!”
“对不起……”
源梵音说。
但是,这似乎没有浇灭对方涌上眼底的怒火:“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您就只会说对不起!您到现在肯定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对吧!!您总是这么愚笨迟钝!什么都不明白!到现在也还没有掌握力量!就连现在事态有多严重都还没意识到!您到底——!!”
这样的言语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因为周围的行人向大吼大叫的她投来异样的目光,随之而来的,还有嘲笑般的窃窃私语。
椿先是一愣,眼角随即跳了跳。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他们眼里正像个疯子一样对着空气发火,椿当即露出了一种羞耻的神态。
在努力压抑了几秒后,她才低下头,也不看源梵音了,只是低声说:“对不起……我失态了……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刚才找不到您太着急了……梵音小姐,我只是……”
但是,意外的,没有被吓到。
源梵音甚至反过来牵起了椿的手,在明亮的灯火中轻轻歪头:“没关系,是我不好才对……”
她露出一个小小的笑,道:“回到你说的神社,就行了,对吧。”
椿又是一愣。
似乎没想到源梵音会是这样平静的反应,她隔了片刻,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随后,她再次牵起源梵的手,拉着她奔跑起来。
她们如来时一般,越过长街,穿过人群,从光亮喧嚣处,融入寂寂的树影。
途中,椿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梵音小姐,我知道您现在还很难理解,特别是关于我们源家和咒术界的事,但有些事我还是觉得得先告诉您,您的术式——对了,您还不知道术式是什么对吧。”
源梵音点了点头。
但是,她对所谓的咒术师和诅咒已经有了些许了解。
椿对此感到诧异。
但是时间紧迫,她没有时间再追究源梵音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概念,只能直接跳过,与她说起重中之重的事来:“自古以来,「诅咒」只能由「诅咒」对付,背负着「诅咒」的人类,用自身的「诅咒」杀死「诅咒」,这样的人就是咒术师。”
“而咒术师所背负的、用来杀死「诅咒」的「诅咒」就被称为术式。”
“您本身承袭的术式,能将自己的意识和灵魂转移到其他生物身上,并拥有控制那副身体的力量,但是,这并非没有弱点的,若是在此期间杀死了您占据的身体,您的术式就会被迫中断,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相反,若是在此期间,您原本的身体被杀,那么您乃至您所占据的身体也会因此死掉。”
“您的身体已经和家主大人一起被秘密押往东京了,不出意外的话,您和家主大人就一定会被咒术界杀掉。”
“但是,好在您如今——不,应该说是您如今所占据的这副身份的重要性可以说已经影响了咒术界甚至是整个日本,家主大人为您挑了个好容器,现在,作为神明的您绝不能死去,所以没人敢杀死您——我们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一点威慑咒术界,保住您和家主大人的性命!”
“所以,只要您好好地当这位神明,只要您能掌握好这位神明的力量,只要您好好地覆行神明的职责,大家就都能获救!”
几乎在椿激动地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源梵音的困惑也被风带到了她的耳边:“……那我还能再见到你们吗?”
“诶?”压根没想到源梵音的第一句话是这个,在椿原本的设想里,源梵音应该得花上好长时间才能理解一二,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要花大量口舌和对方解释的准备了。
“为什么这样问?”
她原本想这样问的。
但是,当她回头,看见身后那双在夜色中粼粼闪动的眼睛时,她所有的言语都被抹去,只剩下一句带笑的安慰:“那、那当然啦!梵音小姐!”
椿近乎肯定地笑道:“您当然还能再见到我们啦!”
闻言,源梵音先是一愣,下一秒便也轻轻地笑了起来:“……是吗?”
“……那我就安心了……”
她稍稍握紧了椿的手。
“对不起……”源梵音说。
似乎没想到她又突然道歉了,更没联想到她道歉的理由,椿迷茫的神色在脸上浮现,便听到源梵音说:“对不起,今天醒来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见你们……”
“没关系……”椿下意识道,随之而来的,就是源梵音笑弯了眼睛说出的话:“但是,能再次见到你,我很开心……”
“真的很开心,椿……”
伴随着这样一句话,晚风中似乎响起了她们重叠的笑声。
“我也是啊……梵音小姐……”
流光溢彩的夏夜,犹同逃亡一般,所有的一切都被她们抛之脑后。
……
1997年。
七月七日。
时间是白天。
他听到了敲木鱼的声音。
嗒嗒嗒的,一声又一声,不紧不慢,节奏规律,缓缓从尽头所在的佛堂传出来。
夜蛾正道越靠近那里,就越能清晰地听到佛经萦绕的沉闷感。
心中无端觉得沉重,他保持着肃穆的表情走到那里,但没有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外,望进去,看见一尊怒目圆睁的佛像供在堂前,而座下的人,只是背对着他,还在念念有词地捻佛珠。
作为咒术界高层专门派来京都缉拿源氏家主的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