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有某种深意。”
晏泽宇便道:“放心,我已传信回苍梧山,将此事禀明了掌教师尊,蓬莱洲与天衍宗振臂一呼,仙门各派必定云集响应,这一战来得仓促,却并不令人感到意外,总归是要打的,只是你……”他顿了顿,凝视她的目光隐隐带着希冀,“你伤得实在太重,雪意,这一仗让我们来打,你不要参与,就在蓬莱养伤……好么?”
他语气很轻,仿佛怕稍微说重一些便惊扰到了她。
凌雪意能感觉到其中的珍视,从前,她不想风霄身陷险境时,也是这般的小心翼翼。
“风霄……”她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得恍如隔世。
“将他之骨灰撒入东海时,我发过誓,此生若不能为他报这个仇,凌雪意死无葬身之地。”
“我就知道……”晏泽宇手握成拳,隐忍许久,终是颓然地垂下了头,“你一旦下定了决心,我劝不住你,任何人都劝不住你……”
良久,他才缓缓转过脸来,动容道:“那你答应我,此一战,一定……一定要活着回来……”
凌雪意轻声道:“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会尽力调息,尽量使自己的状态恢复到最好,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能答应你。”
“好。”晏泽宇抹去眼角的湿气,站起身,竭力使自己看起来风度如常,“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好调息,到了上战场那一日,风霄的仇……我跟你一起报。”
不,风霄之仇,与任何人都无关,就只是她一个人的责任而已。
只不过,此时此刻,凌雪意虚弱太过,已无力去强调什么了。
她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就算再如何调息,效果都一眼看得见了。
若自己当日便死在海潮剑下,倒还好了,如今苟延残喘,便趁着这最后的几日时间,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凌雪意叹息一声,勉力对殿中值守的侍女道:“慕潮生人在何处?叫他过来,我……我想见一见他。”
这几日,慕潮生都被拦在青鸾殿外。
蓬莱三垣可以去查探首徒的伤势,晏泽宇可以去守着心上人苏醒,形形色色的人都可以去接近她,唯有他这个名义上的夫婿,被勒令无事不得靠近自己的妻子。
远远望着青鸾殿的方向,慕潮生枯等了三日,才等到了她醒来的消息,还来不及高兴,又在忐忑不安中被叫了去。
她怎么会刚醒来,就想着要见他呢?
这不合常理啊。
慕潮生来到庭院时,蓬莱三垣刚好从房内出来,见他等在门外,都不同程度地皱紧了眉头。
“进来吧。”凌雪意的声音自殿内传来。
慕潮生依言而行,默默走了进去。
“你老是低着头做什么?”凌雪意有心使气氛轻松一些,显得不那么沉重,“是怕我么?我又不吃人,有什么可怕的?你现在抬起头看看我,说不定我还不如你凶神恶煞呢……”
她肤色苍白如纸,哪里跟凶神恶煞这四个字沾边呢?
慕潮生想,这时候的她,没有平时的高不可攀,倒像个……脆弱的小姑娘。
“我听说,扶摇山想把你从蓬莱洲带回去,你呢?”凌雪意强撑着心神问他,“你怎么想的?”
慕潮生回过神来,有些艰涩地开口:“仙子……是想把我送回去么?”
“我没这个意思。”凌雪意虚弱道,“这不是正在问你么,你是要留在蓬莱洲,还是回苍梧山去?”
为了避免他又把事情往超乎寻常的方向去考虑,凌雪意补充道:“我已决意要参与数日后的仙魔大战,今后……今后可能便没有再见的机会了,原本还想着能多教你一些是一些,可现在看来……我当真是那个毁诺失约之人了,叫你来正是想对你说一声,抱歉……”
此时,慕潮生才明白她话中的暗示,嘴唇翕动着,无措道:“你……你什么意思?”他连敬称都不用了。
凌雪意无声地看着他。
慕潮声苦笑道:“我说过,你不必向我道歉的。”
这时,凌雪意缓缓起身,步至窗边的剑架上,将一口通体雪亮的剑刃取下,凝视良久,才道:
“这口剑名为遗恨,是我少时亲手所铸,那时年少轻狂,只想占尽世间的头名,斩尽天下的遗恨,后来心境变了,也就不怎么用它了。”
“搁在这里也是无用,不如留给你吧,以作防身之用。”
“此剑铸成之时,曾耗费我三滴心头血,因此有自己的意志,你若只为自保,与人为善,它便威力无穷,可你若心生恶念,它便是第一个反噬你的利器。”
“为什么?”慕潮生愣愣地抬头,红着眼问道,“仙子,我不明白。”
“你这么聪明,你明白的。”
慕潮生几乎要落泪了,何其可笑啊,这是自他八岁以后,唯一一个夸赞他,说他聪明的人。
可她就要死了。
“我的至亲手足若真是命丧于魔刹主之手,那有生之年,我是一定要杀她的。”
凌雪意背过身去,不欲让这个孩子看见自己一瞬间的软弱。
慕潮生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心尖颤抖,不甘心地问:“若是……若是你杀不了她呢?”
“那我就死在她手上。”
凌雪意头也不回地说:“我与风霄,便一同死在穹渊剑下……”
汹涌的情/潮涌入慕潮生的胸腔里,澎湃而陌生的感觉令他下意识感觉害怕,却又兴奋得全身颤抖,他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如此热烈,如此决绝,以至于他几乎分不清,此时这股情绪,究竟是眼前人对已逝之人的,还是……慕潮生凝视那一抹纤细的身影——
他对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