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合欢殿内香气绕梁,软烟纱内的身影不安地翻动着身体。
柳轻宁额间冷汗直流,呼吸声局促不安,胸口毫无节奏上下起伏,白天那些惊悚的场面环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七窍流血,当场死亡……
柳轻宁从床上坐起来,冷汗浸湿衣衫后贴着皮肤很是难受,柳轻宁左右睡不着,就自己平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兰昭仪为什么要害她?
柳轻宁和兰昭仪虽有不愉快,但远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兰昭仪肯定不知道酒壶有问题,她的酒壶从哪里弄来的,柳轻宁很清楚,只要查出酒壶的源头,就能找出背后真正的凶手!
那人到底带着什么目的,想一下子害死三个人吗?
柳轻宁这般翻来覆去,直到很晚才睡着,再到第二日时已经日上三竿。
一道金色斜阳穿过窗子照进殿内,倒映出窗户木栏纹理。
桌上一碗肉丝小米粥,柳轻宁手里拿着银勺小口小口吃着。
她特地命人将殿内的餐具都换了,吃饭时都用银勺银筷,还让芷兰去尚宫局提了只白鸽养在院子里,每次吃饭前先给鹦鹉喂上一口,等过一会确定鹦鹉没事再吃。
可今日早上起来,柳轻宁内心便一直悬着,怎么也难以安歇。
昨日兰昭仪去世后,皇上竟未曾过问半分,只是全凭贵妃处置。
徐贵妃下令,只以罪妇身份给葬了。
柳轻宁不禁心中感叹,兰昭仪平日里再得圣宠,死后连个追封都没有,这件案子疑点重重,皇上也没有要继续追查凶手的意思。
清晨屋外发出窸窸窣窣声响,有几个嘴碎的宫人围在一起低头议论。
声响传入屋内,柳轻宁本就心绪躁动,如今越发吃不下饭。
她放下手中碗筷,移步院中。
“你们说什么呢?”
柳轻宁出声打断,宫人一见了柳轻宁,立即做鸟兽散。
但他们散了之后还时不时朝柳轻宁望几眼,敏锐的直觉告诉柳轻宁,他们在耳语的事应当与自己有关。
“小李子!”她随便点了个小太监
小李子跑过来,微低着头听候吩咐:“娘娘,您有什么吩咐?”
柳轻宁:“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这……”小李子梗着脖子,只字不言。
他哪里敢到处说主子的那些事。
柳轻宁见他面露难色,应是有难言之隐,柳轻宁也不为难他,只问他:“你们说的事情是不是跟我有关?”
小李子抬头偷偷看了看自家主子,点了下头:“是……”
柳轻宁皱眉,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是什么事?你直说,本宫不怪罪你。”
小李子很难为情,想了半晌最后还是坦白从宽:“是关于前朝百官贪污受贿一事,此事好像主要出在丞相大人身上,听说今天要去相府查账。”
“怎么可能,我爹入朝为官一向忠心耿耿,怎会贪污?”
小李子惯会附和,连连点头:“奴才只是听说,具体怎么回事我们也不知道。”
“罢了,忙你的去吧。”
那小太监才有,柳轻宁预备继续吃饭,突然不知何故,心口一阵抽痛。
但也只是一瞬反应,随后散去。
柳轻宁直觉不好,心中忐忑,没心情吃饭干脆叫来佩兰去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又想到昨天一样看着兰昭仪出事的周采女,不如去找找她,看她有什么想法。
周采女在宫里没什么存在感,素来也只有兰昭仪一个朋友。
兰昭仪出了事,她应该也很担心。
周采女的长宁殿离合欢殿很近,柳轻宁出了宫门,途经御花园时。
没曾想在御花园中看见了她,周采女就坐在藕池边上。
那院中锦鲤一个个奋力跳出水面,五彩斑斓的尤为好看。
柳轻宁这般看过去,周采女就坐在藕池边上的一个小石块上,目光无波无澜,只是望着池中奋力向上跳跃的锦鲤。
不知为何,柳轻宁这样看着她,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柳轻宁并未多想,上去远远叫了她一声:“周采女?”
周采女听到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朝她笑了笑,随后,她转过身去,脚下一滑跌进了湖中。
!!
“啊啊啊——救我!救命啊!!柳昭容,救救我!”周采女在湖里一边扑腾一边呼救。
柳轻宁两三步跑到湖边,可她不会游泳。
“来人!快来人呐!周采女掉进湖里了!”
这边周采女在水里扑腾,激起的水花动静吓跑周围的锦鲤。
柳轻宁大声呼救,又急又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正巧有几个太监路过,柳轻宁连忙上去叫来人。
有两个不怕水的太监跳了下去。
柳轻宁站在岸上抓紧双手心里正着急,看着水中之人被太监拉住才缓缓松了口气。
然她放松不过片刻,一双手从背后突然出现按住她的肩膀,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快离开。”
那声音一贯的冰凉,此次竟还隐隐带了几分肃杀之气,掌心温度和力量压在肩上,有点别样的安全感。
柳轻宁心里一颤,立即认出来那声音——白承渊。
“为何?”柳轻宁不解。
“快点。”
没有多余解释,仅仅两个字从白承渊嘴里吐出来,就令人不容质疑。
柳轻宁鬼使神差竟也没有多问,转身就走。
可她还是迟了。
林淑妃恰好在这附近,听到呼救声赶来正好与柳轻宁遇上,她神色平淡,看见柳轻宁时微微眯了下眼睛,没有做声。
“淑妃娘娘?”柳轻宁浅浅行了一礼。
自上次病重会面之后,这是柳轻宁第一次和林淑妃见面。
林淑妃没有回应她,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直接略过柳轻宁朝周采女的方向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