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
柳轻宁歇了一上午,可算是恢复了精神。
白承渊在西苑待了一会儿就回自己的书房继续忙公务了。
近日朝中关于柳家一案已经彻底结案,不过是成王败寇,皇帝一句谋逆就给他们判了罪。
柳昭元叛逃出京,至今下落不明,其余女眷皆入宫为奴,又念在有柳依云求情的份上,皇帝免了冯氏的罪,只是将其贬为庶人,而柳轻宁则是直接被宣布了暴毙。
除此之外,朝堂之内又有了一番别的动静。
此次搜集柳家罪证的功臣是徐贵妃的父亲徐成,他本是禁卫军的一个小统领,如今被提拔为禁军总督,专门负责护卫皇宫安宁。
徐成在此次事件中大出风头。
白承渊这边不过是日常点卯,始终只管该管的事,不该管的他不会随意插足。
皇帝心底忌惮他,面上总还是要维持着体面。
中午,兰薇不知道在哪里忙活了一上午,回来时风尘仆仆。
她刚踏入西苑,就连连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穿着一身粗麻布衣,灰黄色的衣服很是破旧,缝缝补补不知道多少次后只要轻轻一拍,就黄灰漫天。
兰薇一屁股坐在柳轻宁旁边,三两下解开外衫,拎着衣领子甩一甩。
那灰尘厚得整个能把兰薇埋葬其中。
“咳咳——”柳轻宁在旁边都忍不住咳了两声。
她扇了扇眼前灰尘,忍不住道:“兰姐姐,你这是打算加入丐帮了吗?”
兰薇甩了两下,又拍了几下,见实在弄不干净,干脆叠好堆在角落里不管了。
她道:“嗯,差不多吧。”
柳轻宁很意外,没想到她还真会回自己这么一句调侃的话。
她忍俊不禁道:“好姐姐,丐帮好玩吗?可有习得他们的传世武学?”
“丐帮的人小气的紧,我去了一趟只带回来一身跳蚤,味儿还挺脆,要不要尝一个?”兰薇说着说着,身上就忍不住痒了起来。
她扭了扭身子,把手探到后背去抠了一下,还真抠出来一个黑溜溜金灿灿的跳蚤。
!!
柳轻宁见了,蹭的一下起身,跳出三步远。
“还真有!”
兰薇不怀好意笑了,她咧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眼睛瞪得老大,额头深深的皱纹和眼尾的鱼尾纹尽显面上。
她捏着跳蚤,朝柳轻宁道:“小妹妹,要不要尝尝?很脆的哦~”
柳轻宁当即吓得魂飞魄散。
一边摇头一边往院子外面退出去:“不必了,此等美味还是姐姐自己享用吧。”
说罢,她朝外面跑去。
跳蚤这种东西,光是看着就够恶心的了,更别说长在自己身上。
光是想着就能头皮发麻,柳轻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心中不禁感叹:兰薇不愧是女中豪杰,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
“哎呦——”柳轻宁刚至门口,撞上一个人。
她的小脸正好撞在那人胸口,与那人胸口的衣衫来了个亲密接触,随后她反应急速,退后一步。
方才看清来人正是白承渊。
她二话不说,忍着脸疼躲到白承渊身后,急匆匆道:“殿下,兰姐姐在玩跳蚤,别进去!会咬人的!”
白承渊听闻皱了皱眉,刚准备进院子的脚收了回去,站在院子门口与院内的兰薇对上。
他道:“来人,帮兰薇收拾一下!”
又对兰薇道:“待你处理好了再来找本王。”
兰薇收起方才逗柳轻宁时的玩笑姿态,一本正经道:“是。”
说罢还朝柳轻宁挑了挑眉。
她的眼睛很亮,一看就很有精气神,一点也没有中老年人的历经沧桑感。
柳轻宁心里正纳闷儿。
这时白承渊恰好又出声道:“配本王出去走走。”
也不等她回应,白承渊就先她一步走了,他行走如风,长腿一迈就走出了好几步远,柳轻宁没办法,只好小跑着步子在他身后跟着。
二人命下人备了些银两,就走着出去了。
柳轻宁此次并未易容,只是多戴了个面纱。
她出门时特地换了一身洁白色轻纱长裙,腰间配上淡黄披帛,面上覆一条白色面纱,清丽脱俗中带着隐世的神秘。
她就这样跟着白承渊出了王府,身后还远远跟着几个侍卫,以防意外发生时随时可以调遣。
柳轻宁回头看了看远远跟在后面的侍卫。
“你每次出门都会带着他们吗?”
“嗯,有什么问题吗?”
柳轻宁不语。
有点不太习惯哪里都有人跟着的感觉,但她能理解白承渊的处境。
经历了昨晚的风雨,现在白承渊再谨慎小心,她都能理解。
京城大街上最是繁华,每日进城出城的人数不尽数,来来往往的人,卖糖葫芦的,卖胭脂的,卖金银首饰的,各种人都有。
白承渊在前面带路,柳轻宁在身后慢慢跟着。
他手中持有一把玉骨折扇,缓缓煽动,优雅非常,路上总有忍不住朝他看的行人。他并不打算买东西,一路带着柳轻宁,去了另一条稍显冷清的街道。
京城西街多以住房为主,这里很多外地租客和一些入京做生意的商人。
这里最热的时候就是早上刚出摊和晚上收工回家两个点。
此时正值下午,这里异常安静。
二人刚走至街道口时,却巷子那边传来争吵声。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女儿如今是皇上的妃子!你敢跟我争抢东西!你有几个脑袋!滚滚滚!”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腔调,熟悉的大嗓门——冯氏?
她是柳依云的亲生母亲。
她怎么在这里?
柳轻宁脸黑成一片,这个女人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安生!
如今都到这个地步了,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两人朝那边走得近了些,想看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