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马车停在乱葬岗山脚下一座破旧不堪的义庄外。元宝推着君临若走入内室,凤星舞跟在后面,一进屋子,四具尸体,就这么摆在她面前的地面上。
凤星舞眼皮抖了抖,有些面色不好的瞥了眼身边坐着轮椅的男人:“我就想问一下,我们今晚上就在这里过夜?”
“这要看先生检查尸体的速度,是否能赶在关城门之前完成。”
凤星舞咬了咬牙,从线团嘴里接过背包,拿出手术刀,戴上手套,掀开白布,开始检查尸体。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作为随队军医,也会从事检查尸体的工作,毕竟作为一名军医,不仅要会治病,还要从死者身上发现死亡原因,从而针对性的研制药品,这些都至关重要。
光线不好,义庄里也逐渐暗了下来,凤星舞点上油灯,蹲在地上,仔细的查看。
这四具男尸,死亡时间并不相同,其中有两具尸体,是已经死亡三天以上的腐尸,而剩下的两具,则较为新鲜,属于死亡三天之内。
四人均为男性,年龄约二十至三十岁,身上的衣服虽已破碎不堪,但也能够分辨得出,均为统一样式,如果猜测不错的话,他们应该是隶属于同一个机构或组织,或者说为同一个机构或组织卖命。
从体表上看,四人均浑身是伤,很多地方都有皮肉缺失的痕迹,即便有的脸也并不完整,还有的地方,甚至完全没有皮肉,只能看到血淋淋的白骨。
不过从残存着皮肉的地方,可以看出几人均为习武之人,有常年打斗的痕迹,有的手掌健全的可以明显发现,有握剑或者握其他兵器的硬茧。
看到这里,凤星舞抬眸向君临若发问:“他们的身份?”
男人低沉的声音,令凤星舞摸不清究竟是什么情绪:“谍影门,一营麾下谍卫。”
凤星舞敛眉,这几个人居然是谍影门的人,怪不得这个男人曾经说会牵扯到谍影门,若是牵扯到谍影门,那便是牵扯到皇家。
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君临若,凤星舞才继续检查尸体。
每具尸体体表遍布的伤痕,从宽度、深浅等痕迹上看与咬痕吻合。从咬痕上看,导致伤口形成的并非动物所有的尖锐齿痕,相反,而是比较整齐的人的牙印,由此推断,这些伤口应该是被这些牙印所导致。
观察完体表,凤星舞从上到下,仔细查看细节。
头发头皮及面部或多或少存在咬痕,其余无异常,五官外部无异常,打开尸体的嘴巴,口内有异物。
凤星舞把手伸了进去往外掏了掏,掏出一些软软的块状物体,她将这些物体摆在尸体旁。
然后拿起手术刀,熟练的将尸体从中线处划开,用手掀开肉皮,一边用手拨拉着尸体的内脏一边往外掏。
浓烈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
从一开始,元宝站在君临若身边还十分镇静,作为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人,谁没见过尸体,不仅见过,埋的都无计其数了,可此刻见凤星舞两只手在尸体的肚子里扒拉,还一样一样的往外拿器官。他的脸色不禁有些发白,胃里也开始翻腾起来。
等到凤星舞拿出一个器官,用手术刀一下割开,翻来翻去找东西时,他再也忍不住,跑到门外狂吐了起来。
扭头看了一眼门外的元宝,收回目光后发现君临若神色如常的看着她,仅仅是微蹙着眉头时,凤星舞不禁对这个男人多了几分赏识,胆色还不错。
割开手里的胃后,她在里面翻了翻,然后,又仔仔细细查看过其他器官,才一一原位放回尸体的肚子里,用自己特制用来代替肠线的胶线,将尸体缝合起来,这种胶线与人体组织成分类似,她在富阳县给人治病做手术时,缝合后可自然愈合,无需拆线。
死者为大,她只是检查而已,不该影响死者安息。
又同样检查了其他几具尸体,凤星舞才停下手里的活,叹了口气,淡淡的望着君临若,缓缓道:“看得出这些从尸体嘴巴里掏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吗?”
君临若的身体往前倾斜,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而后面部没有什么表情,声音也与平常无异:“人肉?”
油灯的灯光很弱,在跳跃的暗淡光线下,凤星舞看不清楚君临若的脸,只能隐约看到那张脸上原本就漆黑的眸子,此刻犹如深潭一般深不见底,万年无光。
“没错,从遍布体表的这些咬痕,口中掏出的肉块,以及胃里面还没有消化完全的胃溶物看,的确是人肉。”凤星舞轻轻吐了口气。
君临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她,知道她还有话要说。
“只是我全部检查完以后,就发觉有这样几个疑点:第一,从咬痕看,的确可以分析出是人的牙印,但正常情况下,人不可能留下这样狂暴的咬痕,我的意思是,人不是动物。第二,他们即便互相攻击,也不可能用这样的方式,去互相咬。第三,最重要的,他们在哪里被发现的?其他人有没有同样的情况?”
一个呼吸的沉默后,君临若语气颇淡的开口:“他们在京都城郊被发现,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亡,因几人死状极惨,事情诡异,怕影响皇城安危,也担心传开后引起惶恐,所以才秘密转移至这里。”
凤星舞心下了然,有些佩服眼前的男人思虑周到,这种事若不如此处理,后果的确不堪设想。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先生可有答案?”君临若目光灼灼的望着凤星舞。
这位有本事让他惊奇的冯先生,不知道能不能再一次让他惊奇。
男人灼热的目光下,凤星舞莫名觉得身上有些发热,她垂下眼眸看向面前的尸体,沉声道:“如果我猜的不错,答案就写在尸体的脑子里。”
君临若眸中一亮,门口探头探脑瞧着屋里状况的元宝,却已然惊叫了起来。
“怎么可能会在脑子里!太荒谬了吧!就算在脑子里,人都死了也看不到啊!”吐了半天,胃里的东西都吐空了,总算好受了一点,他才敢在门口偷瞧几眼。
“很简单,开脑就知道了。”凤星舞头都没抬,摘下满是血水的手套扔到一边,从线团叼着的背包里又拿出一副新的。
戴之前,她伸手从怀里摸出一粒淡蓝色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