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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巧(2 / 2)

自个儿老树生花,自鹤仪嫁作人妇,他年少时期曾生出的小小火花尽皆覆灭,将满腔心思都投入到了行伍之中,今儿个倒也作了一番装扮,天青色泥金团云纹盘领窄袖袍衫,竟也像模像样如文人般戴了个仙桃巾,腰上金带扣,潇洒非常。

殷离便没他这般豪爽了,青秋罗夹道袍,再是皂纱方巾,全身装饰凭着一张俏脸撑着,到连云县乞巧市时,天色已昏暗,纸马铺里头扎了个个巧娘娘,外头烧香点蜡,又燃鞭炮迎巧,远处水桥上手挽着手一群姑娘,正唱跳请巧。

但见来往皆是些公子女郎,皆着了绮罗鲜衣,此地偏僻,民风开放,女郎皆衣着清凉,也不戴面纱与帷帽遮挡,在街灯的映照下,各自面上洋溢着喜悦之色。

王弘毅瞧见些模样张致的女郎,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女郎,一双眼睛简直钻出眼眶,恨不得黏人姑娘身上跟随去,他不住赞叹,“当真是温柔乡,让我死在这儿也值了。”

殷离笑骂,“宁死温柔乡,不做英雄冢,王都尉,你真没出息。”

王弘毅整整装饰,“就是为这些个姑娘,也势不能叫岭南给天地教打下来。”

她看着远处仙乐楼前几个容貌娇美的姑娘,示意胖子一眼,“就看这几朵娇花领不领王公子的情了。”

见了王弘毅潇洒一扭头,往几个姑娘处去,殷离站在原地,见着一摊上所摆设的罗睺罗磨喝乐,一旁还有些巧人模样的酥糖,难得大方地掏出几文钱,为不断咽下喉咙的口水买单。

一转眼,便见王弘毅一手撑着墙,与几个姊妹谈笑风声,她只听胖子口中正吹牛,炫耀着自己如何眼睛不眨地砍下教匪头颅。

楼中有歌舞传出,这楼前搭设了三层的彩楼欢门,那几个姑娘也被吸引视线,殷离跟在后头,踮着脚,与一众小贩一般张望着楼里头随着巫乐起舞的歌女,还没过饱眼福,便见一群胥吏恶狠狠地用手中佩刀阻隔开观赏游人,“贵人出行,闲者退避!”

她被狠劲一撞,前头的人又踩了自己的脚,哀嚎还未出口,街道有人纵马驰来,一群人忙不迭往后头倒,她随着人潮步步后撤,眼见着王弘毅四处张望地寻着自己,她大叫了几声胖子,叵耐这厮是个聋耳朵,还在惊慌失措地寻着人。

一时间,被人潮左冲右撞,手中的象牙扇子竟掉落在地,她低头找寻着,大声嚷着诸位让让,谁知被撞得差点要散了架。

此时有两人驭着两匹通体乌黑的高头大马前来,这马四肢筋健,疾驰而来,蹄声如雷,惊得两旁的摊贩连连后撤,四周人如潮水退潮般散去,直至仙乐楼前方才止步。

就在那一瞬间,殷离抬起头,却见着马上的人一身墨服,身姿□□,那双她如何也忘不了的眸子映入眼帘,墨色深沉,即便她此时隐在人群中,他没理由能见着她,她还是急急地转过面容,将自己隐入黑暗之中。

她听见身边的女子低声惊呼,人群又开始骚乱起来,急促地又往方才一处涌去,王弘毅找见她,没头脑地乱叫,“大妹子,我可找见你了!若你再有个三长两短,我真要往天师陵前谢罪去!”

殷离用袖隐着面容,低声道,“我的扇子不见了。”

那可是如今名震天下的金陵不肖生亲自为她题的扇面,照如今的市价,可高达百金,如何能白白丢了?

王弘毅还嚷,“不就是把扇子么?你要,胖爷我买个一筐来,我瞧着你那把破扇也该换了……”

陈留正下马,见着沈冽还望着远处,面上表情难测,他唤一声,见他未应,又叫一声,“哪位美人竟值得你沈指挥使如此驻足观赏?本王倒也想瞧瞧。”

直到见着那一胖一瘦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沈冽转过脸,面色已恢复如常,他笑道,“确是个姝色无双的美人。”

陈留正抬首往那处瞧,沈冽淡淡道,“走远了,可惜你没这眼福。”

陈留正扼腕叹息,沈冽扫过方才她所站之处,却见着蚊聚成一团的人脚下,正踩踏一柄物件,陈留见他还在视线流连,低声暗叹,“既人已走,便罢了,岭南好颜色的女子多的是,本王再帮你物色一个,早晚你这年岁,房里也该纳人了。”

沈冽笑着与他进仙乐楼,“王爷还是先担忧自己吧。”

陈留笑笑,“可惜我连美人面都见不着,命里福薄,难消受。”

*

殷离回至知县宅时,已月上三竿,她独酌月下,替自己斟了一杯又一杯,趴在石桌上,只愣愣地看着夜空中的圆月,心酸涌上心头,她又喝一杯酒。

毫无疑问,她很想念沈冽。

在获得新生后,除了庄图南与殷眉,她无比想念沈冽。许是因为沈冽如今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与她同担苦痛的人,他们一样都遭受了亲人离散之痛,直到以为将再有个家的时候,希冀又生生被打破。

她靠在石桌上,听着声声蝉鸣,她听出这蝉鸣声中有孤寂,可她不是蝉,否则此时还可与这蝉对谈,或可得几分慰藉,那孤寂似园蛛一般,在她破败又老旧的躯体里头结网。

一直待夜色沉下,压在她身上,

他是如何释怀的呢?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必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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