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过了好久才进到沁芳院,为侧君看过脸,开了外敷内服的药,又叮嘱了饮食,方方面面都顾虑到了。
走时,曾丽裕亲自将人送出去,不停地问了好多问题。
卧房内,小厮扶着曾旗舒站到一旁,曾旗舒身上大半的重量都落到小厮身上,方才能勉强站立住。
经此一遭,看到亲骨肉被打成这幅模样,刘侧君也没了训斥的心思。
他坐在床边,绷着脸,努力不牵动面上的伤口,朝曾旗舒伸手道:“过来让爹看看,还疼得厉害吗?”
曾旗舒挪到刘侧君身前,被打的是屁股和大腿,他坐不下去,只能站着去够刘侧君的手。
刘侧君强忍住泪水,不叫刚抹的药被弄花。
而曾旗舒先前哭得太多,现在眼里干涩,半滴泪都流不出来了。
他神情淡淡,看得刘侧君心慌,不仅没有半句质问,还要小心关心曾旗舒的心情。
“是爹的错,当初就不该答应四皇女正君,更不该让你和沈妙如见面。”刘侧君想着未来的事儿,心里满是愁绪,面上却要装得自信满满:“咱们不怕,以后爹为你找个真正的好人家……”
话未说完,曾旗舒就打断了他,决绝的语气让刘侧君险些昏厥过去。
“我只嫁给妙姐姐。”
“说什么胡话,你还没醒吗?”刘侧君满脸不可置信,谁都说那沈妙如不是良配,怎么就旗舒陷得如此之深。
但凡沈妙如有一点儿好,加上大理寺卿的家世和人脉,妻主都会巴不得旗舒嫁进去,早就该像对曾闻舒和广安侯那般,在其中殷勤牵线了。
曾闻舒违抗或是不愿意接触广安侯,才会惹得妻主大发雷霆,而不是像旗舒这般,跟沈妙如有了联系就让武康王恨不得打死他。
无论旁人说什么,都动摇不了曾旗舒的心,他接触到的都是沈妙如温柔美好的一面。
沈家有权有势,沈妙如还愿意低下身段去哄他,事事以他为主,这是多少女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旁人看不到沈妙如的才华,但曾旗舒觉得自己看到了。
他见沈妙如样样都厉害,能写诗作词,朋友广交天下,才学博古通今,日后入朝为官,前途定时不可限量。
沈家的亲事就是顶好的。
“爹,求您了,您就帮帮我吧。”曾旗舒抓着刘侧君的手,苦苦哀求道:“孩儿想嫁给妙姐姐,我只想跟她成亲,旁人谁都不好。您要强求,旗舒就把这条命还给您,我到地底下等着来世再嫁给妙姐姐。”
“你糊涂啊!”刘侧君气得直拍腿,脸上的纱布晃了晃,教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到头来栽到一个纨绔手中。
曾旗舒来了哭意,哽咽着反问他:“事到如今,除了妙姐姐,您还能将我许给谁?”
此话真是戳在刘侧君的心上,曾望舒有备而来,定会将事情传得满城风雨,届时旗舒就成了私通外女的公子哥,为了维护王府的名声,妻主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刘侧君千百种美好的畅想,都得先面对这一现实。
他看着曾旗舒,满是失望,早知如此,无论四皇女府多大的富贵前程,他都不会去攀附。
亲生骨肉折进了火坑中,偏偏劝也劝不住,是曾旗舒一厢情愿要栽进去,过去的培养都打了水漂,怪他没教好孩子,让旗舒露出了如今的蠢态。
留给刘侧君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早做定夺,才能在曾望舒进一步动作前有所防备。
听着院外曾丽裕的声音,刘侧君咬了咬牙,狠下心来:“往后受了苦,你可别来跟我哭诉!”
既然旗舒劝不住,他就得最大程度保障丽裕的利益。
让旗舒嫁给沈妙如,是最好的,也是最能护住名声的方法了,事情传出去,就说两家早有结亲的意思。
曾旗舒欣喜地望向刘侧君,急着保证道:“孩儿不苦,只要能嫁给妙姐姐……”
这回,轮到他的话被打断了。
心累的刘侧君挥挥手,将曾旗舒赶了出去。
当初是四皇女正君先提起的婚事,因为曾闻舒离家出走而惹得沈家反悔,现如今还得找四皇女和正君帮忙说和。
不然以刘侧君的身份贸然前去,拿风流才女的一段□□去逼婚,指不定会沦落为多少人的笑柄,让事态更加恶化。
沁芳院大门紧闭,与此事相关的帮手、眼线全被武康王揪了出来,一并赶到农庄里。
幸好刘侧君这些年积蓄不少,用大笔的金钱买路,总能找到个胆大的路子。
听闻此事,四皇女思索了一阵。
近来沈觉跟五皇女走得很近,四皇女不甘心放过如此大的助力,还想要再拼上一把。
沈妙如是沈觉最疼爱的孩子,严谨的大理寺卿对不务正业的女儿堪称是溺爱,沈妙如做出诸多的荒唐事,沈觉见了也舍不得打她一下,还要跟在后面擦屁股善后。
沈觉在外做着公正严明的官,在家成了偏心溺爱的娘。
有机会跟对方的软肋搭上线,四皇女自然乐意。
过去沈家人不喜欢曾旗舒,现在私会的罪名传出去,用王府公子的性命和四皇女的地位逼着,四皇女有八成的把握。
此事从急,都想着在消息传出去前做好准备。
四皇女亲自找了沈觉去说此事,一切如她所料,沈觉羞着老脸答应了结亲,四皇女满是希望,倒不急于一时跟沈觉搭线了,有这门亲事在,日后多的是机会和方法。
待四皇女离开,沈觉也匆匆回府,顺便让人把在外玩乐的沈妙如也逮了回来。
沈妙如醉在万花丛中,耍了好几日,满身的脂粉味。
沈夫郎抖了抖帕子,给女儿擦掉脸上沾的口脂,点着她的鼻子骂道:“就知道玩,成天没个正形儿,现在好了,你来了报应了,武康王府的四公子非你不嫁。”
沈妙如靠着座椅,翘起二郎腿,闻言哈哈大笑:“他要嫁,我可不要娶,弄回来一个公老虎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嘛。”
沈觉对女儿的顽劣习以为常,除了纵容,对她也是半点法子都没有,打一下都心疼得要命,真是当命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