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日下午,曾广因收了慧柔的口信,要她去将对方带出齐府。
自打慧柔做出殴打乐安县主的事,魏贤公主就开始严管起慧柔。
除了姥君寿宴那日,便再没让慧柔接近过广安侯府,日常出门,都得是跟在魏贤公主身边才行。
起初慧柔反抗过,试着一哭二闹。
但过去的好招数不再适用,这回母父姐姐都铁了心要看住他。
单慧柔自己,如何拧得过另外三人,不得不安静老实了许多日。
幸而他跟曾广因相处得尚算和谐,今儿魏贤公主进宫,慧柔抓住机会主动提出跟曾广因见面。
听到慧柔说要同广因出去,魏贤公主乐得答应下来。
左右两个孩子的婚事已定,只等着择好日子成亲,慧柔愿意跟曾广因多接触,正是魏贤公主所期盼的。
只要他不再抱着嫁给元怀悯的心思,旁的怎么都好说。
慧柔满心欢喜,以为骗过了父亲,他打扮得精致漂亮,坐等曾广因来接人。
心里的小算盘想得倒美,准备一出了齐府,离了众人视线,就像先前似的,跟曾广因分开,各忙各的。
听说广安侯府的姥君和嘉思都生病了,慧柔想去看望,若是能待到怀姐姐回府,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只要请曾广因帮忙扯谎,说她们始终在一块儿,就能骗过众人,跟他去的丫环小厮们也不敢多嘴。
曾广因被临时叫来,跟来的丫环在耳边嘀咕说:“慧柔县主找您能有什么好事儿?要不咱们还是推了吧,晚上还有事儿呢,别再给耽搁了。”
前几次相处时的情形,彼此心知肚明。
反正下午闲着,干等到晚上再去看戏也是无聊,曾广因大发好心,真去将慧柔带出了齐府。
毫无合计,就已双双算好,出了齐府便散开。
却没料到这姜还是老的辣,魏贤公主防了一手。
将跟着慧柔的小厮礼公全都拦下,改派成自己的人,代替他时刻紧盯慧柔的言行。
若是如此,还怎么去广安侯府,又出去个什么劲。
眼瞅着美梦破碎,慧柔当然不肯,习惯性闹起脾气,作得声势浩大。
天上飞的、地上走的,都得被他吵得不得安宁。
魏贤公主坐得稳固,斜眼睨了慧柔一眼,冷声说道:“既然不愿意,那就不用出去了。”
“父亲——”慧柔叫了一声,紧缩的眉头显出浓浓的抗拒。
撒娇耍泼都用腻了,早就失去了效用,何况他的父亲并不是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
魏贤公主心细如发,从慧柔的反应中,察觉到他有旁的心思,更加笃定了要自己的人跟去,寸步不离地看住慧柔。
慧柔羞恼得很,抿紧了唇,两颊气鼓鼓的,却想不出别的主意来对付父亲。
曾广因坐在左手侧,不言不语地饮着茶,静等事情分出胜负。
原以为被人跟着,慧柔就不会出府了。
结果这人步子迈得飞快,赌气一般冲了出去,侧身坐在车厢里,谁也不搭理,独自怄气。
曾广因跟在后头,心里念了声倒霉,发的哪门子善心,这下好了,接住个烫手山芋,还被迫跟慧柔县主共处。
同坐车中的礼公生得和善,笑起来时眯着双眼,谁见了都生不出讨厌的想法。
然而是个不简单的,以慧柔县主的坏脾气竟没敢跟他撒泼。
慧柔坐得板正,礼公望着曾广因,看得曾广因跟着挺直腰杆,清了清嗓子,象征性地与慧柔寒暄几句。
慧柔闻声偏过头,恶狠狠地瞪了曾广因一眼,并不言语。
礼公的声音如本人一般轻柔和缓,似春风拂过,他只说了一句:“县主,广因小姐在问您话呢。”
紧接着就见慧柔气红了眼,胸脯剧烈起伏,他咬紧牙根,不得不回应曾广因的问题,免得被告到父亲面前,又要挨教训。
巷子里钻出一个五岁孩童,飞快穿过道路中央。
赶车的丫环见有人出现,紧急勒住马。
车厢一晃,里面的人跟着摇晃了下,慧柔拧着身子回答,本就坐得不舒服,又一时不注意,身子失去平衡,猛地往前跌去。
曾广因坐在他右手侧,车厢颠簸,她朝慧柔伸长胳膊,两人的人距离越来越小,眼瞅着只剩下一掌的距离。
对面的礼公扶着车厢稳住身子,看着二人互动的眼中露出真切的笑意。
嘴角正要跟着扬起,就见曾广因的手擦过慧柔,直直地按到了慧柔旁边的小桌上。
刚好与慧柔保持一掌距离,飞起的书被按回桌面,发出砰的一声。
与此同时,车厢内伴着另一闷响。
慧柔的单手拄着座位,手心压得泛白,半个身子都悬出座位外,向前倾斜着。
马车停在商铺云集的街道中,车外熙熙攘攘,车内气氛阴沉沉的。
丫环在外颤着声认错,里面无人应答。
放在平时,慧柔早就治罪于人了,可现在,他斜眼往曾广因手里瞧,看到那本被好好放回的书,眼皮突突地乱跳。
坐回原位后的第一件事,他扬起胳膊就将书重新挥了下去。
曾广因反应迅速,抬手在空中接住了书,重新再回去。
慧柔冷笑一声,非要扔书较劲,可怜的书成了被投掷的工具。
二人你扔我接,忙得忘记周围,车外的丫环认错两次,仅仅听到书页刷刷的声响。
礼公撩开帘子,在唇边竖着手指,让丫环安静下来继续赶路。
他则坐在车内,静等二位打打闹闹,盼着增加些感情。
先停下来的人是慧柔,倒不是认输,而是累得手臂发酸,使不出劲儿。
最后一次扔书时,他抄起东西猛摔进曾广因怀里。
曾广因接得平稳,双目盯着慧柔,平静的态度中增了一丝活力,慢悠悠地将书又放到慧柔手边的小桌上。
瞧着封面几个大字,慧柔气得牙根痒痒,额角也跟着眼皮一块乱跳。
“停车!”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