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修养了几日,又去到京城与羽州交界地带,来回奔波。
元怀悯安排她带队,盯紧百涯村的动静。
十一皇女被劫一案,交由沈觉调查。
幕后主使是谁,沈觉心知肚明,然而眼下还不是该揭露的时候。
真相大白的那天得是连带着咬下三、五皇女,而非是给十一皇女出气。
所以京郊劫案被高高抬起,又轻轻放下,呈递上去的结果是流匪作乱。
沈觉从牢中弄出两个死囚,让人再不能喘气,拿尸体顶了上去。
皇帝平日里对沈觉颇为信赖,但此事关乎皇城安危,她怎会轻易听信一人之词。
于是疑心发作,又私底下让元怀悯暗中探查。
皇帝总爱踩着太女、拔高别的女儿,皇女们手握大权,其中弊端在调查劫案时显现出来。
朝中大臣各有各的阵营,真正忠于皇帝一人的少之又少。
元怀悯和沈觉一个是太女党,另一个乃九皇女派,明明早就知晓幕后实情,却颇为默契地瞒下不报,都想着须得先将最得势的五皇女扔进池子、搅浑水。
元怀悯虽肯定了沈觉的折子,但还多做了些旁的事儿加快进程。
她派两伙人打配合,装成百涯村土匪打劫自己人,事后无人报案,唯独传言纷飞。
陈阅青刚愎自用,无法忍耐被人冒名顶替,亲自带人来京郊捉‘贼’。
反倒被元怀悯和裴笑笛守株待兔,掉进陷阱里。
裴笑笛假抓贼、真做戏,演出来的贪财嘴脸太过逼真,几张银票揣进怀,一伙‘贼人’放归山。
陈阅青正愁搭不上京城军官,遇到能收钱放贼的裴笑笛,可谓两眼冒光。
哪还顾得上冒名贼,赶忙叫人调查了裴笑笛的生平背景。
见这人年纪轻轻、有些能耐,性格冲动鲁莽、容易控制,仕途上升无望,上司压着不给出路。
能凭一点俸银在京中养活了一大家子人吃香喝辣,其行事作风陈阅青不用多想便明白了。
陈阅青的野心更加膨胀,想尽主意要同裴笑笛搭线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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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和武康王府的婚事定得急,选了下月中的吉日。
只剩下不足一个月的功夫,眼瞅着婚期越来越近。
武康王府上下却也没忙成一锅粥,反倒是安静得很。
沈妙如和曾丽祥、曾丽裕各得了差事,有的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的人一头栽在衙门里不愿出来,不能也没办法去管这背后的弯弯绕。
因着五皇女的事情,沈家夫郎对曾旗舒心生嫌隙,不讲道理地往女儿院子里送了一大批漂亮小厮。
原本就被娇花拥簇的沈妙如,这下更是醉倒在温柔乡里拔不出来。
成亲的一干事宜,她是半点都不用操心,全权交托给父亲和姐夫们。
从沈夫郎的所作所为,便能明白他对曾旗舒的态度。
下面的人们有样学样,曾旗舒尚未进沈家的门,就先被排到了末端。
婚宴上热闹奢华,对里院中等待着的新郎却是苛刻至极。
将主仆几人留在院子中,旁的小厮礼公都被叫去吃席了,剩下从武康王府来的陪嫁被饿着肚子。
曾旗舒知道,这是长辈给他的下马威。
可他爱着沈妙如,眼前的苦甘愿承受,再加上相信沈妙如的人品,那些情意绵绵的书信,每一个字都被曾旗舒记在心中。
倘若妙姐姐得知,定不会容许下人们作践他的……
曾旗舒饿了一整日,又累了一整日,现下饥肠辘辘,说话的声音都轻飘飘的。
小厮盼玉想要为公子端来点心,暂时填填肚子。
他才走到院门口,唯二剩下的看门礼公直接将他拦了回来。
任盼玉如何说,那二人都只会回一句说‘你不熟悉路,切莫冲撞了别的客人’。
盼玉转而让这两位帮忙端吃的去,可他们又说自己的职责是看门,不敢离开。
其中逻辑各论各的,犟了一会儿,盼玉明白过来对方是故意如此。
他跺了跺脚,扭头进屋,停在曾旗舒身边,欲言又止。
曾旗舒不想听多余的话,在盖头下还紧闭双眼,极力忽略来往的声音,理也不理盼玉。
盼玉自己纠结了一会儿,忍不住小声跟万礼公抱怨:“哪家的丈人如此苛待女婿,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万礼公瞪了盼玉一眼,屋内气氛低沉沉的,铺满红的喜气只虚虚地浮在表面。
忙活了一天的众人蔫头耷拉脑,打不起精神来。
曾旗舒攥着拳头,大拇指捏了捏食指指节。
他疲惫得没了脾气,哪有心情教训盼玉的碎嘴。
只期盼沈妙如能早些结束应酬,来跟他成最后的礼。
不就是下人欺主么,反正天地都拜了,沈家夫郎再不愿意,如今他都成了妙姐姐的正君。
曾旗舒坐在床边,梗着脖子,身子挺拔得有些发僵。
他与五皇女的事情妙姐姐完全知情,曾旗舒唯一担心的就是沈妙如的心。
男子最重要的就是清白,如今他没了完璧身,妙姐姐可会怪他?
盼玉的话如同一块烂木头,被投到清澈的河水中。
面上没激起多大的波澜,但这东西就横在水底,与周围美景格格不入,让人越看越别扭。
沈妙如不清楚曾旗舒的纠结心思,哪怕算知道了,也浑不在意。
正如曾旗舒所想的,反正亲事都成了,再不愿意都没用,沈妙如打定主意将曾旗舒当个摆设。
前院,沈妙如喝了不少,狐朋狗友们在正事上帮不着忙,在吃喝上却是一个顶俩,团团围住沈妙如,帮忙举着酒杯往下灌,闹哄哄的。
沈妙如的婚宴自是请不来太大的人物,皇女们无一出席,大多只派来了小一辈。
秘密好友的亲事,曾广因怎会不来,然而来了还不如不来。
才待了没半个时辰,曾广因就悔青了肠子,全因为慧柔县主也来凑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