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朝,三皇女称病在家,未去官府。
正君挖了一块药膏,在三皇女的侧脸上揉抹开来。
动作轻缓,语带埋怨:“才多大点儿事,母皇就发这般大的脾气,怎么说也不能当着大臣们的面打你啊……”
被打肿的侧脸传来火辣的痛,三皇女倒吸一口冷气,皱着眉头躲了躲:“你轻点。”
手上的力度变得更轻,正君撅着嘴,说个不停:“要说母皇真是偏心,老五做的混账事多了去了,她老人家丝毫不计较。你还是姐姐呢,手下的侍嫏贪墨公款,何至于要你跟着遭罪。”
三皇女瞪了她一眼:“哪来这么多话!”
众人都知道的事情被说出来,更叫她不平了。
但被打一事也并非全是贪污的原因,早朝时还有旁人参了三皇女一派的十余名官员,各个证据确凿,显然是有备而来。
皇帝清楚被状告臣子的派别,见此阵势,本就不畅快的心情更加郁闷,当即给了三皇女一巴掌。
三皇女跪下认错,话没说在明面上,只认了管教不严,承认未及时发现手下侍嫏贪墨一事。
皇帝派人严查,三皇女顶着半边红脸不好出门,干脆装作闭门思过,安静几日,也能显得自己与案件无关。
曾广因磨蹭着过来,跟母父请安。
三皇女见她穿戴整齐,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于是问她:“要做什么去?”
曾广因答道:“慧柔要游船,叫我陪着他。”
听到慧柔的名字,三皇女挥挥手:“那就去吧,慧柔脾气暴躁,凡事你多体谅些,别闹出矛盾。”
被拔了一波助力,与齐府的婚事就愈加重要。
三皇女跟正君说:“哪日请魏贤和齐大人过来,将孩子们的亲事确定下来。”
先前只定了双方的意向,这么多天过去了,也该进一步议定吉日,争取年前完婚。
以保万无一失,跟齐家结成盟友。
曾广因敷衍地笑,魂不守舍的状态竟都没看到母亲脸上的红印。
她张张嘴,又憋回了话。
满头思绪乱如麻,母父逼着她娶慧柔,而慧柔逼着她帮偷情。
也真是够厚的脸皮,就算抓了她的把柄,也没必要让未婚妻帮他勾搭别的女人吧……
曾广因当然不是去陪慧柔坐船的,慧柔又来命令,要她帮忙打掩护,好去广安侯府拜访。
也不知慧柔这又发的哪门子疯,还要求曾广因必须起早过去。
曾广因丧着脸,坐上马车,宛如空空的躯壳去到齐府。
麻木地跟魏贤公主寒暄客套,带出慧柔,再将齐府的礼公用借口留在马车里,她带慧柔悄悄换了另一辆车来到广安侯府外。
到了地方,慧柔却不下去。
而是让马车停在道边,他撂车帘,紧盯着来的方向。
曾广因侧身,挨着慧柔一道看,什么也没有。
“你等人?”曾广因忍不住说道:“这个时辰,广安侯早就走了。”
慧柔等的不是广安侯,而是——
街道拐角出现一辆马车,是王府的规制。
曾广因迅速反应过来:“那是乐安县主?”
慧柔轻轻点头,下颌晃动的弧度几乎为零,全部注意力都在不断接近的马车上。
慧柔吩咐马侍:“去堵住过来的马车。”
马侍照吩咐行动,一甩鞭子,马儿走了几十步,跟武康王府的马车面对面遇上。
武康王府的丫环将车往路边赶,要为对方让出路来。
她往哪里动,慧柔就叫马侍朝哪边走。
两辆车僵持着左右移动,车内的曾闻舒意识到不对劲,出声询问。
听雪探出脑袋查看,刚好跟慧柔的目光对上。
听雪顿时黑脸,进去跟曾闻舒说:“又是讨厌的慧柔县主,他拦着咱们的车不让走。”
曾闻舒的期盼和好心情被慧柔县主毁掉一半,他不想闹出冲突,担心破坏今日的行程,于是让抱月出去处理。
抱月出了车厢,瞧见慧柔已经下车,而且站在了武康王府的马车旁边。
慧柔看了抱月一眼,理都没理,直接去掀侧边车窗的帘子。
听雪吓了一跳,身体比脑子反应快,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折返回去,挡到了曾闻舒身前,防备地盯着慧柔。
“你来做什么?”慧柔率先发问。
曾闻舒抚着心口,也被突然出现的脸惊到,他不答反问:“慧柔县主是在等我?”
“谁要等你,是怀姐姐请我过来的,你回去吧,广安侯府没你的位置。”慧柔一口否认,虽然这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是假的。
曾闻舒猜的没错,也正如泄露消息的曾旗舒所想,慧柔真的是来故意等人的,他想将曾闻舒提前撵走,连广安侯府的门都不许曾闻舒进去。
然而曾闻舒早非过去,他不再一味忍让,呛声倒:“县主能进去,我怎么就不能进去?你未免管得太宽,也没见广安侯府有你的位置呢。”
“你说什么!”慧柔阴阳怪气过了,被戳中痛点,脾气瞬间炸开,瞪着眼睛看曾闻舒:“不知廉耻的贱人,我就知道你心怀不轨,还惦记着怀姐姐,可笑!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你个脏心的烂货!”
咬牙切齿的骂话对曾闻舒构不成半点伤害,跟十几岁的少男打嘴仗,曾闻舒总不会落了下风。
曾闻舒摇了摇团扇,笑得温柔:“配不配这件事,你说得不算,得广安侯的想法才作数。”
说着,另一只手抚摸桌上的帖子,曾闻舒露出男儿的娇羞,狠狠刺着慧柔的眼。
“广安侯亲自写帖子请我过来,慧柔弟弟觉得,是为了什么?”
慧柔气得脑袋涨红,伸手要抢曾闻舒的帖子一看究竟。
他从车窗伸手,着急而别扭的姿势,又怎么可能够得到。
但曾闻舒还是将帖子往后护了下,清丽柔美的脸露出惊讶的表情。
他微张着粉嫩嫩的唇,那把团扇半遮住嘴。
慧柔说他要看,曾闻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