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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寿面(1 / 2)

曾闻舒的反应慢了半拍,他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脸上露出窘迫。

小声答道:“是,我、我找十二……小姐。”

说着,曾闻舒心虚地看向周围,生怕附近有人认识他,或者察觉到异常。

元怀悯骑马站在三步远的地方,冰雹砸到斗笠上,又弹起来飞向旁边。

元聪跟在后面,二人什么都没做,躲雨的路人瞧见她们骑着高头大马、气质不凡,就自行往茶楼正面的屋檐下退去,各个侧着脑袋移开视线,不想招惹麻烦。

曾闻舒的紧张情绪淡去一些,再与元怀悯说话时,知道把调子抬高些,将话说清楚。

“大人可知十二小姐现在何处?我们约好在茶楼见面,但她一直没出现。”

元怀悯近申时出刑部,去皇宫,当时曾典正在忙着核实卷宗,若是没能赴约,想来是忙得忘了时辰。

昨日下午,庆州福鹤楼已故掌柜的家属当街告御状,全家老小十五口,身披白麻,手举血书跪到城门楼下,闹出不小的动静。

按理说,告御状不该是这个流程,而且已故掌柜的长女还是位举人,更该清楚申冤要去找通政司。

掌柜长女确实于前天去了通政司,状告庆州富户赵家与当地官府狼狈为奸,欺压邻里。

之后按流程,她被关进牢里,等待核查案情。

偏巧进去才一个时辰,留在客栈的其余十五口人就遇到走水,全部被困其中。

福鹤楼掌柜的案子是元怀悯亲自挑选出来,定好人选去指点长女告御状,防止有人走漏风声,又派高手护送进京。

通政使是赵琪的门生,元怀悯预料到对方会耍阴招,进京后联系兵马司指挥暗中照顾,所以走水后,五城兵马司及时赶到,救下这一家子人。

赵琪的人不肯死心,夜深人静又过来搞刺杀,结果被瓮中捉鳖,当场捉住一个活的杀手,现在关在五城兵马司中严加看管。

而掌柜一家则以此为由头闹到街上,要把事情弄得满城风雨,传到皇上耳中。

皇上正看赵琪本家不顺眼,得信后不顾赵琪党羽反对,任命元怀悯为主审,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福鹤楼掌柜一案。

借此机会,元怀悯把庆州赵家其余的案子一同呈递上去。

皇上震怒,赵琪活了大半辈子,第一回被勒令停职回家、反思过错。

五皇女亦怒,刚才在御书房外对元怀悯一通撒泼,说出的话简直不堪入耳,便是市井泼夫也没有她的无赖无耻劲儿。

想起五皇女对太女的侮辱,元怀悯攥紧了缰绳,侧头对元聪说:“带他去见十二小姐。”

女人沉沉的声音压过了冰雹尖锐的响声,曾闻舒敏锐地听出其中压抑的不快,他不自然地微垂头,拎着食盒缓缓行礼:“闻舒谢过大人。”

向来轻柔悦耳的嗓音跟冰雨天应了景,明明得到了帮助,可曾闻舒却像是被人骂了似的,脸上装不出来半点欣喜。

元怀悯并未注意男子的多心,她给元聪安排了私差,自己还有公差在身,扯着缰绳,双腿一夹马腹,黑马调回原方向,跑向了刑部。

曾闻舒不开心时总爱咬着下唇,粉红的唇肉被牙齿咬得泛白。

虽然每次见面时说过的话都不算多,但曾闻舒能够感受到这其中微妙的不同,前三次她对他是平静和善的,而这次却隐约带上了戾气。

冰雹忽大忽小,元怀悯的背影越来越远。

曾闻舒的脑袋里还在胡思乱想,对方是不是觉得他烦,才会这么冷漠。

元聪跟店家高价买了一把伞,她穿着斗笠接过食盒,在前牵马带路,曾闻舒撑着伞,失魂落魄地跟在后面。

冰雹渐渐变成了雨,豆大的雨滴撞在伞面上,耳边的噼里啪啦声就没停过。

刑部里众人忙得热火朝天,廊下各部官吏抱着卷宗书册快步行走,偶尔有人停下来交流几句,随后又都朝着一处汇去。

马棚的丫环递上伞来,元聪脱下斗笠,领着曾闻舒绕开人群,走过石板路,进入一处院子的西屋。

“请公子在此处稍作休息,我去请殿下过来。”

曾闻舒将食盒摆到侧边圆桌上,有他一路小心护着,再加上后来交给元聪,对方更是稳妥靠谱,食盒外面连半个雨点都没被沾到。

但是时间太久,里面的菜都凉了,长寿面更是吸足汤汁,变成一大坨面团,失了原本的好卖相。

曾闻舒摸了摸碗壁,凉得无法下口,他的心情跟着跌到谷底。

天降暴雨,又刚巧妹妹忙碌,难得的见面却没能留下好记忆……

不出元怀悯所料,曾典果然是忙得忘了时间。

外面的天始终阴沉沉的,早到了该下值的点,可同僚们一个都没走,全都在加班加点整理庆州赵家成箱的冤案。

曾典的时间概念都被弄乱了。

地方官府和刑部的几名官吏显然是在包庇赵家人,每次呈上的证物及口供,若能从中见着一处合规的都算是是稀奇了。

负责核审案件的官员已被皇上下旨关进牢里,现在刑部人人自危,老油条姚迎春也认真了起来。

元聪进来,一眼锁定曾典,附过去小声耳语一番。

曾典表情大变,手中的毛笔吧嗒掉到桌上,她一拍额头,跟元聪说道:“坏了,都到这个时辰了?都是我不好,忘记看时间。”

她边说话,手指边从额头移到嘴角,用力地揉了两下。

指尖沾上的墨被涂抹开来,曾典被弄成了大花脸。

姚迎春看到,赶忙抓住机会赶人走:“这儿有我们就够,殿下回去洗漱休息吧。”

三司会审的事情才传出来,曾典的姑母就去找过姚迎春,让她想办法把曾典摘出来。

若是可以,姚迎春也不想曾典蹚浑水,她只盼着皇女在她手下平稳安静地过完这几年,别弄出麻烦牵连到她。

但架不住曾典总用损招逼迫姚迎春分她工作,闹得姚迎春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摇着曾典的肩膀问她,五皇女的外家被查,你非要掺和进来干什么,查卷宗、写报告的杂活又不缺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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