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品种,没有一棵是阔荚合欢。
黎慕白点点头,惴惴的心,与高举的手一同放了下来。
第二日,黎慕白醒来,日影已移上窗纸。她简单梳洗了一下,准备去不梨居,却见锦允正在门口候着。
见黎慕白出来,锦允似是松了一大口气。他告诉黎慕白,赵姝儿在偏厅等她。
黎慕白到达偏厅门口,只见赵姝儿窝在一把红木雕漆圆形圈椅里,穿着素净的胡粉色衣裙,不似往日的鲜妍妆扮。她身旁的方几上,搁着一篮子花。此刻她正手持一枝花,百无聊赖扯着花瓣玩,脚下已是花瓣堆成山了。
黎慕白替那些花感到一丝心疼,忙快步走了进去。赵姝儿见到她,扔掉手里的花,嘟着嘴嚷道:
“白黎,你是不是猪啊!这么晚才起来,你知道我都等你多久了吗?偏偏我那四哥出府前,吩咐我不许去柠月轩扰你,又派了锦允守着柠月轩的门。你说,我四哥咋突然这么重视你来着呢?是不是你又研究出什么新菜品来了······”
黎慕白听着赵姝儿的抱怨,心里似被突灌了一碗热乳酪,又暖又甜的。她脸腾地一红,支支吾吾着:
“我——我——”
“好啦好啦,别我我我的。四哥不让我去找你,我就糟蹋他府中的花。你看地上这些花,算是我跟他扯平了,与你无关。”
“······”黎慕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今日来找你,是为罗小绮的案子来的。昨日我带回去的那个呕吐物,正是罗小绮昨日早上食用的红枣粳米粥,粥里有毒,但毒量极小,我验不出是什么毒。”
“可剩下的红枣粳米粥并无毒性。”黎慕白一惊。
“对,这就是我没想明白的地方,特意来找你。我本想去找王赟,可怕我父王知道。他现在只同意我验尸,但不许我参与查案。”
“你把结果送去大理寺了吗?”
“我已写好送去了。今日,我找你,就是想跟你去查案。罗小绮是我在京中唯一要好的闺阁姐妹,白黎,我很难过。”说到后面,赵姝儿有些哽咽。
黎慕白拉起赵姝儿的手,轻轻拍了拍。她自己何尝不难过呢?她恨自己明知有人要害罗小绮,而自己却无法阻止凶手行凶。她想起昨日在罗小绮床前闻到的奇异臭味,便问道:
“那个呕吐物,有什么难闻的气味吗?”
“有,是臭味,但那臭味,不是普通的臭味,我形容不出来。另外,那臭味里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木樨花香味。”
“木樨花香味?”黎慕白轻蹙眉道,“此时并不是木樨花盛开的时节,且近日罗府所有饮食里也没有用到干木樨花的。”
“所以我觉得很奇怪,想不出是何种毒药既臭又香的。”
“也许木樨花香是凶手用来掩盖毒药之臭的。”黎慕白沉吟着,想起陈家医馆的陈若林来。
所谓“是药三分毒”,陈若林深谙医理,又见多识广,应该有把握判断出罗小绮是中了何种毒。
“走,我们去陈家医馆。”黎慕白说道。
“为什么要去陈家医馆?”赵姝儿一边问,一边跟上黎慕白的步伐。
马车里,黎慕白把陈若林压制住庆阳长公主头疾一事告知赵姝儿。赵姝儿听后,表示要去公主府一趟,一来是她作为晚辈应该去探望一下,二来她要去安慰开解卫韶樱。
黎慕白把卫韶樱治理公主府的情形说给赵姝儿听,告诉她不必过于担心卫韶樱。赵姝儿却说,罗小绮的离世,一定会对卫韶樱造成很大打击。因为卫韶樱与罗小绮自小就关系特别好。
赵姝儿告诉黎慕白,卫韶樱自幼就被庆阳长公主限制外出,在府内也没有什么同龄玩伴。罗小绮是卫昌外甥女,第一次上公主府,卫韶樱就拉着她不放。长公主也很喜欢罗小绮,曾多次接她到公主府中小住。罗小绮与卫韶樱几乎是一块长大,情比姐妹。
黎慕白没料到罗小绮与公主府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她想起罗小绮书案上的那本《律法疏议》来,想起书上那句“兄妹为婚者,禽兽行,当诛”,心中忽被触动。
杜轩很快就把送二人送到了平正坊陈家医馆。
黎慕白见陈家医馆的门已不再脏污,知是医馆已受到公主府的庇护了。
陈若林正坐在大堂,看着一卷医书。他见黎慕白与赵姝儿进来,忙起身相迎。黎慕白道明来意,说自己想替朋友请教一些医理知识。陈若林招呼二人坐下,命店里一个管药材的伙计上茶。
“陈大夫,我的一个朋友,突然泛起了恶心呕吐,又不肯看大夫。我无法,想起陈大夫医术高超,就冒昧来打扰了。”黎慕白道。
“无妨!在下还正要去多谢白姑娘的举荐。”陈若林拱拱手道,“姑娘的朋友可是女子?”
“是!她本是好好的,突然之间,一吃东西就干呕。”黎慕白道。
陈若林又问了下之前的饮食,黎慕白想起罗府中人说罗小绮常喝红枣粳米粥,且近日饮食都是以往经常食用的,便回道:
“饮食都是依照往常来的。”
“若是这样,应跟饮食无关了。”陈若林沉吟了一下,又问道:“你朋友可否已成亲?”
“成亲?这跟成亲有何关系?”赵姝儿惊问道,黎慕白也是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