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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年少,百无顾忌(1 / 1)

世界上最难受的事情不是没有过上理想的生活,而是死对头过上了那种生活还炫耀到面前。

许明珠板着脸,盯着怀里的零食小山,手上用劲,刻意把零食的包装袋拆出大口子,斯拉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她也不立即吃掉,就一袋袋拆开,任凭它们敞着,里面的糖果和膨化食品勾不起她丝毫胃口。

白幕上放到企鹅扑棱着短小的肉翅踩在冰天雪地之上,许明珠头也不抬,手拨弄着膝上的巧克力,心里在为曾经对齐放的过去产生好奇的行为而忏悔。

事实证明,对齐放的好奇探究只会点燃她的闷火,提醒她死对头就是死对头,不要抱有任何破冰和解的想法才是最佳的相处方式。

齐放摁停了视频,看着已经挪到毛毯边缘的许明珠,压着伸出手把她捞回来的冲动,轻声提醒了她一句,“再动你就坐到地板上了。”

许明珠低头看了看毯子,垮起脸,嘴也撅了起来,把不满表现得十分明显,原因无他,羊毛毯大部分都是齐放的大长腿。

他盘坐的姿势十分标准,端正清雅,跟抱着膝盖,怀里散着一堆零食的许明珠成鲜明对比。许明珠眼角抽了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如既往的在某些方面有着变态一样的讲究。

明明做事无所顾忌,偏偏又在餐桌礼仪,行为仪态这些生活细节上像固执的旧贵族。某种意义上,齐放也算表里如一,决策处事上随他长相一般潇洒不羁特立独行,在容易被忽略的细枝末节上跟他的穿衣一样优雅方正。

许明珠就跟齐放相似又相反,生活上怎么舒服怎么来,很少在乎细节,但是在大事决策上多思多虑,谨慎顾忌,恨不得走一步想三遍。

他们俩水火不容大家都知道,基本上都以为齐放是暴躁惹事的那个。

毕竟他眼高于顶的心性在那摆着,说话做事也是个不饶人不给情面的。能用着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插人心窝的话,或者神色如常地快准狠了结一切,事了之后拂袖而去,有人再提起来他只轻飘飘说一句“不记得了。”

而许明珠日常与人相处总是笑嘻嘻的,私交上天真热忱,嘴巴甜起来跟抹了蜜似的,没有她哄不好的人,走近了没谁不喜欢这朵娇艳亲和的小玫瑰。

实际上,齐放和许明珠之间的吵架往往都是她先开的头。从小时候第一次闯进去齐放的卧室,到上学时候暗戳戳喊齐放“龟毛大少爷”,在同学面前大言不惭说齐放是她手下败将。

明知齐放洁癖又爱讲究,非要到他面前吃烧烤吃得满嘴都是油。裙子改成长短不一拼接撞色,还刻意在他面前转圈圈显摆,说大家都夸她青春靓丽美少女除了他这个不长眼的。

而齐放总是风轻云淡看她一眼,用最稀疏平常的话语,把她气得跳脚,“上次你说别人也是这么夸你的,一个字都不换,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敷衍。”

许明珠脸上笑容顿时消失,气鼓鼓跑到他跟前,眼光恨不得戳出一个洞,声音都不自觉变得有些尖锐,“齐放,有人敷衍能比你敷衍?!你嫉妒我被夸奖受欢迎!”

于是吵架就这么开始,然后互相开始有错处挑对方错处,都昂着头,挺直腰板,语气一个赛一个的讥讽。较真起来,谁的话也没有真正落到会伤人心的地方,但就是互相吐着小火苗,把势不两立的气氛点起,比着压对方一头。

结果往往也是许明珠蹦跶得更起劲,整个人又叫又跳,像飞上天的烟花,情绪一路飙升,表情丰富多变。

而齐放就像被烟花照亮的黑夜,沉稳孤冷的人染上青春期少年的躁动,有条不紊接着许明珠的气话,对她嘴里的夸张和无中生有进行一一纠正。他整个人情绪保持在稳定水平,但他越冷静许明珠越生气,非要把怒火染上他的身。

最后烟花照亮黑夜,齐放太阳穴直跳,不断做着深呼吸,跟寻常的散漫模样判若两人。许明珠吐着舌头做鬼脸,笑着挥手告别,嗓音甜得发腻。

那时青春正好,百无顾忌。左右仇怨不过夜,梦醒过后一笔勾销,朝阳之下依旧并肩而行。

仔细想想,有一件事情从以前到现在从没有变过:她内心百转千回,行为上使尽百般解数,而齐放波澜不惊,岿然不动。

重逢之后她总想着十八岁那场突如其来的告白,想着六年的分离,但是齐放都没有提起多少,仿佛那些并不重要,只是她庸人自扰。就连她避之不及的真心喜欢,齐放也表现得浅淡,更勿论像十八岁那年一样告白求一个结果。

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辗转反侧,把过往和当下想了一遍又一遍,不知如何是好。

越想越窝火,许明珠剥开一颗桃子味果糖丢嘴里,让甜味压着火气,一副被他烦得受不了的样子转身斜眼看过去,瞧见齐放端坐如常,眉目舒展,明明跟她挨在一起,置身地板上的白色毛毯,却像坐于高台不沾凡尘。

许明珠低头在怀里挑挑拣拣,找出齐放不吃的黑巧克力丢过去,砸到他淡灰色衣衫,正好是腹肌那块位置,在平整的衣服面上砸下去一个小凹点,黑巧克力在滑到更尴尬的位置之前被齐放接住。

齐放把黑巧克力收入口袋,看着时不时抬眼瞪他的许明珠,手悄无声息握紧,坦然承受着她的眼刀,把语气放低了些,释放着和善的讯号,“你想去哪里?我可以带你去,或者安排好之后你带着你想要的人去。”

许明珠皱着眉,一副很是嫌弃的样子,话里都是看不上他的提议,“不去,谁稀罕了,我想去我自己可以。”

她本来还想说:不就是企鹅,不就是海豚,不就是鲸鱼,不就是极光,不就是雪原,她不稀罕,她看不上,无所谓,她一点都不在意,一点都不想去亲眼看。

但是她的良心不允许,这就是她跟齐放最大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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