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走就真躲不过去了,程轻舟猫着腰准备偷偷离开。
身后却传来奇怪的声音,路远风身侧的弟子手中的笼子剧烈一晃,他控制不住便脱了手。
笼子摔在地上,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声响,风沙四起,一行人赶紧以宽大的袖子掩面。
瑟瑟的眼睛通红,大吼着将笼子震得粉碎。
狐狸的身躯在几人眼睛前模糊成一团紫气,逐渐形成一个女子的身形。
瑟瑟站定拂袖,舔了舔尖牙,啐了一口。
“你们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姑奶奶给你们点面子就知道上房揭瓦了,也不知道照照镜子。”
在笼子里困了许久,她浑身都酸了,怎么也不舒服。
方才她看到浮银和高逢鹤一个个就像突然发疯一样地跳进荷塘里,拦都拦不住,她是只狐狸,不是海蛎子,自然得去找人帮忙。
没想到就因为一时的松懈,被这帮人闻到了妖气,趁她不注意,设套把她抓住了。
路远风掏出天问宗招牌拂尘大声喝道:“大胆妖孽,还不缴械投降。”
身后的弟子纷纷效仿,在他和葛乔音的带领下蓄势待发。
瑟瑟冷哼一声,没把这当回事,指尖轻轻一点。
“老娘可没空跟你们玩过家家。”
她猛地发力准备解决他们,忽然手一顿,想到这些人都是程轻舟的同门,自己若是把他们都杀了,他那么一心为正道会不会生自己的气。
一番纠结,瑟瑟索性放下双臂,直接离开。
路远风几人本来想无可避免一场恶仗,可看这个千年大妖没什么想要动手的样子,似乎两手一摊就这么离开。
路远风对上葛乔音的目光,后者点了点头。
于是他大声道:“列阵!”
身后的弟子开始齐刷刷地动起来。
声音不小,程轻舟自然也听见了,他眉头一紧,怎么就到列阵了。
不好,天问宗的八卦阵享有盛名,威力极强,再强大的妖魔也能困的住。
这只狐狸怎么这么麻烦?程轻舟爬起来,从树干后伸出脑袋看着。
路远风一行人果然列起了熟悉的阵法,程轻舟的神色一凝,瑟瑟怎么还跟站在干岸上一样,赶紧跑啊,你是狐狸四条腿,你还跑不过?
瑟瑟的眼睛随着人群的移动不断动着,搞得她头昏眼花。
这帮子人在干嘛?准备搭戏台子唱戏?
路远风一行人列好阵,齐齐点头,开始摆出手决。
他们嘴里不断念念有词,瑟瑟忽然感觉一阵头痛难忍,她控制不住想要离开,却为时已晚。
双脚似乎被禁锢在原地,身上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几乎要褪去一层皮。瑟瑟蹙眉,不断挠着自己的胳膊各处。
“加把劲,抓住这个大妖。”路远风道,手中的拂尘随风摇摆。
瑟瑟的脸颊不断闪出晃影,与显出原形只差那么一步。
怎么会这样?瑟瑟强行掀开眼皮,眼前却越来越模糊。
该不会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早知道就不离开青丘了……
“等等!”
一根炸毛拂尘从树后扔了出来,打破了阵法。路远风几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反噬,如浪一般跌坐到地上。
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正要抬头看看这个妖精的同伙是谁。
葛乔音的声音忽然响起,“轻舟师弟?”
“什么鬼?”路远风一骨碌爬起来,正好看到从树后跑出来的程轻舟。
程轻舟不好意思地笑笑,赶紧扶住从半空中掉下来的瑟瑟。
瑟瑟软成一团,程轻舟瞥了一眼,还好,没现原形。
“师弟,你这是做什么?”路远风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又看了看程轻舟,满脑子问题。
“师兄对不住。”程轻舟捡回自己的拂尘,“但是歅城的事跟她没有关系。”
路远风有些恼怒,这个师弟不仅能力低下,还屡次三番坏他的事。
“跟她有没有关系你怎么知道,她可是只千年大妖。”
程轻舟辩解:“可她真的跟歅城的事无关……我们……”
“师弟。”葛乔音靠近,轻声道,“你可不要犯糊涂,与妖物为伍,你置师门,师父于何处。”
程轻舟知晓师姐是在提醒他,她也看出他跟瑟瑟有些交情,特地出声堵住他的话。
“师姐,我……”程轻舟顿了顿,“妖物有好坏之分,我们不能一棍子打死,看在我的份上,你们就放过她。”
路远风听出了葛乔音的弦外之音,他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盯着程轻舟,盯得他浑身发麻。
“好啊程轻舟,亏你还是兀虚真人的弟子,如今却与妖为伍,真是有辱师门。”
“你在天问宗中学的东西去哪了?”
他厉声呵斥。
程轻舟虽然平日里软弱怕麻烦,一切都以打哈哈过去,能躲绝不动手,但是他唯一不能触碰的地方就是他的师父。
“我在师父膝下,学的是众生平等,学的是善恶有别。心存正道与大义,而不是像你们一样,什么都不管只想着敷衍了事。师兄,我问问你,你在宗门中学到的东西又学到哪里去了?”
程轻舟面无表情道。
路远风被他怼的哑口无言,他怎么不知道一向容忍他欺负的程轻舟也有这么伶牙俐齿的一面。
他余光看到葛乔音愣住,一副似乎被程轻舟说动的模样,赶紧道:“好你个程轻舟,我怎么不知道你这门能说,与恶妖为伍你还有理了。今天我就替你师父好好教训你。”
“师兄!”葛乔音想去拦,但为时已晚。
路远风持起拂尘向前袭去,程轻舟赶紧躲过,余光瞥见身侧的树干上一片焦黑的痕迹。
他眼睛瞪的滚圆,“师兄,你……”
周围的人看到路远风是来真的,不免想要劝一劝。
程轻舟将瑟瑟放在地上,站起身来道:“不必劝他。”
他举起拂尘,朝着路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