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9
神奇的是,接下来到魁地奇赛季的时间里,她竟然几乎完全忘记了烦恼。
这首先要归功于米莉安。自从那晚把最私密的秘密说了出来,她就忍不住时不时跟帕萨莉分享情侣相处的经验以及商讨完善以后的规划。
虽然期间总免不了窘迫和尴尬,可知道未来米莉安仍然将她纳入了人生规划,她们还会是朋友,多数时间帕萨莉更多感到的还是安心和温暖。
似乎她们又回到了低年级时的相处模式——什么都跟对方分享。当然,这更多因为米莉安之前太忙而且除她外没跟别人聊过这些,所以憋得够呛。
不过,好在由此一来,帕萨莉也得以抓住机会好好跟朋友坦白自己的未来计划——当然弱化了具体细节,比如如何把妈妈接出来以及看顾汤姆的部分。
“我想你肯定能把自己之前的家布置得井井有条并且密不透风,谁也别想闯进来。”察觉到她的忧虑,米莉安安慰道,“除了传统的守护魔法外,还可以做一些守护类型的人偶,这个是你最擅长的,不是吗?”
帕萨莉点点头,觉得踏实了不少。
“可你妈妈呢?‘T’呢?”
“我还在规划,”提到具体安排,帕萨莉有些愧疚不安,“但一切都还没有定下来。等定下来……”
“说到这个,我早就想问了,”米莉安一眼就看穿了她想遮掩的心思,打断了她的话,半真半假地抱怨,但望着她的目光十足认真:“你从没向我求助过,不论是妈妈的事,还是‘T’,是因为我帮不上什么忙吗?”
“当然不。”帕萨莉立刻反驳,可又有些心虚——毕竟自己现在研究的那些魔法都游走在触犯法律的边缘,许多有用的信息还是通过很多旁门左道的法子弄到手的,这些米莉安肯定没法插手,“我……我现在研究的东西有点……偏,很多资料很难弄到……”
米莉安长久地注视着她,随即叹了口气,脸上划过伤感和担心,耸了耸肩,最终坦白般地打断了她的解释:“你知道吗?其实不止你有这种感觉。我也很害怕。很怕我们会因为一些事情不知不觉从最亲密的朋友变成普通朋友,最终成为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好像没有之前那样交流了。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我当了级长和魁地奇队长,忙得连轴转。可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单独待在一起写作业、玩闹和聊天的场景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帕萨莉不禁点了点头,有些怅然,紧张,更多是赧然——米莉安的直白有时候怪让人难为情的。
米莉安继续说了下去:“这倒也没什么。毕竟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也不会特别在意那些细节——要知道,我最先知道了你的身世,你跟汤姆的关系,你跟妈妈汇合,你找回了家,你跟艾弗里家的关系;而你知道了我曾经傻乎乎单恋阿尔又对你发脾气,我们还为此吵了一架。你知道了我为什么跟杰特在一起,又如何慢慢真心喜欢上他,以及后来真的在一起。
但最近两年我很担心你。你好像在为了以后的规划做研究,可又神神秘秘的。我或许帮不上忙,但如果你感到有很大的压力,至少能跟我谈谈。我记得以前你很烦恼‘T’的时候,还主动跟我倾诉来着。
说这些,我只是希望,你没有不信任我。”说到这里,米莉安吞咽了一下喉咙,有些紧张地看向她。
帕萨莉张了张嘴,回望朋友,感动不已,接着再度感到万分愧疚。其实,她没有资格因为米莉安有了杰特、与之发生亲密关系就轻易认为她们之间拉开了距离——汤姆说得对,她真的很傲慢。至少米莉安坦白了很多事——不论是未来的职业选择,阿尔法德的事,还是杰特的事,都愿意告诉她细节。而她呢?却对很多要紧的事情守口如瓶。比如,对方不知道她放任汤姆弄傻了里德尔一家又把这事栽赃给冈特家的人,不知道她和汤姆失手杀了人并且正密谋突破一个纯血家族的守护魔法想要劫走其家庭成员,不知道她对汤姆那恼人且有时无法自控的情绪。
她没有给米莉安选择的余地,没让对方在知情的情况下自主决定是否继续跟她成为朋友,而是选择隐瞒,以此维持——或者说继续诈骗友谊。
而且,她很多次在严重的事发生后,她潜意识回避了这个问题,只为逃避那种类似被剥光了衣服、遭受铁链抽打脊背时的沉重、疼痛和羞愧。
然而,此时一种隐秘的舒心和放松像皮球泄气一样嘶嘶地渗透到了胸腔。长久以来这些事压在心头,现在被米莉安挑明,她忽然一下子就察觉到自己有多么疲惫,多么想把所有的事都一吐了之。
要是有个人能分担这些多好呀?
可妈妈是那么脆弱——没有一丁点自保能力;汤姆的未来也那么岌岌可危——许多成就都建立在必要但让人无法接受的不择手段上。她不能——更没有资格拿他们冒险,哪怕知道米莉安嘴很紧也一样——谁知道某天会不会有可怕的“万一”和“意外”呢?比如未来某一天,米莉安中了夺魂咒,或是被人下了吐真剂怎么办?
那么她对汤姆那些令人羞耻的情绪呢?想到这里,帕萨莉一阵动摇,然而很快又意识到汤姆那恼人的大脑连接魔法不允许她这么做——假如跟米莉安说了这些,必然增加汤姆知道的可能性。当然,她能感觉出来,汤姆多少也感觉到了她这些不合时宜的情绪并且对她也抱有一些好感。
可这些东西在现实面前显得那样虚无缥缈,那样不靠谱。
他们不可能在一起——绝无可能。她不信任婚姻,而他不安于家庭。
而且,就如她之前想到的,他们现在都还年轻,谁知道这些情绪会否持续呢?很大概率它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变为尴尬的回忆。
更不用说,假如把它挑明,事情只会更复杂——他们甚至连朋友和亲人都做不成。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冒险呢?为什么要在意这种不合时宜的情绪呢?又为什么要说出来呢?反正不会有任何意义。
于是,望着米莉安,帕萨莉发现自己竟然依旧很难开口同朋友分享秘密。
“我……我很怕事情不会成功,不管是研究,还是以后的规划。”
最终,她艰难又隐晦地说——这是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