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波家复兴至今七八年,近幾斯波领不过二十万石领地,加上尾张关东两处斯波领,斯波家的领地大概也就是织田家的十分之一。 义银完全是依靠人格魅力建立起斯波阵营,用北陆道商路的商利补充财政,支撑起了自己的霸业。 以前拉队伍一起打仗,义银还可以从失败的敌军手中获取土地,用来恩赏安抚自己的盟军战友。 可这一次,织田家败而不败,斯波家胜而不胜,双方既然有心谈判苟合,织田信长就绝对不会随便交出自己的领地。 这就让义银陷入了一个麻烦,就算他打赢了织田信长,但联军没有拿下新的土地,又该用什么恩赏盟军战友? 如果想要用钱粮就打发了盟军,就必须让自己占据最大的军功,只有自己功劳最大,不取土地,其他人就算不爽也只能认了。 同心众集团是最特殊的武家集团,她们吃的是斯波编制的铁杆庄家,是同心秘书处派往各个斯波领的中坚力量。 土地很重要,但对于同心众来说,效忠斯波义银,在斯波编制这个体系内混得如鱼得水,更重要。 所以,只有义银带着同心众拿下头功,他可以用斯波编制另行恩赏同心众,不求土地知行,那么其他人的功劳就可以跟着被压一等。 君上高风亮节,其他人也不好索取无度,有利于战后恩赏分配,只花钱,不给地。 这就是义银在确定自身安全之后,想要尽可能表现,上阵拼一把的最大原因。 当主君没那么容易,当盟主更是难上加难。明智光秀以臣子的视角做出的最佳选择,其实并非是义银的最佳选择。 这仗还没有开打,义银就必须把打赢之后怎么谈判,怎么恩赏的事都考虑清楚,才有胆子去开战。 否则就算打赢了此战,却落得一身麻烦和埋怨,也许结果还不如打输去织田信长那边艾草呢。 ——— 两军对峙余吴湖,斯波义银这头在思索着如何南下发动攻势,甚至考虑到战后恩赏问题。 而另一边的贱岳防线,羽柴秀吉与竹中重治也在营中密谈。 此时已然是春浓近夏,羽柴秀吉感觉夜晚的风也渐渐燥热起来,她低声对竹中重治说道。 “泷川一益对我的建议完全听不进去,她是铁了心要把北近江众填进贱岳防线。” 竹中重治笑道。 “怎么用北近江众,哪里是泷川一益可以自作主张的?大殿几度亲临前沿,必然有所指导,泷川一益也就是听从吩咐罢了。” 羽柴秀吉丧气道。 “我好不容易把北近江众笼络到自己这边,没想到大殿却是想把她们当炮灰用。 这一战若是打得她们伤筋动骨,我这些天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竹中重治摇头道。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现在的北近江众对您弯腰,只是因为她们在织田家找不到更好的靠山,看似恭谨,实则无用。 大殿性子乖戾,正好磨一磨北近江众的性子,死的人多了,削弱了她们的实力有利于您掌控她们。 南近江之屠,越前国之乱,南伊势北畠家取而代之,北近江矶野员昌仓皇投奔斯波家,织田麾下的当地有力武家谁得到了好下场? 北近江众经过这场战事磋磨,锐气尽去,对织田家心有余悸,才会真心的臣服于您,认羽柴不认织田。 有大殿这块磨刀石帮忙,您应该开心才对。” 羽柴秀吉苦笑道。 “总是说不过你,但听起来的确不错。” 羽柴秀吉虽然是织田家的嫡系,但因为麾下大多是北近江众,所以她这次也被安排在贱岳防线,配合泷川一益主持防务。 对此,羽柴秀吉心里其实是有些不满。 其一,羽柴秀吉已然是十二万石大名,又是织田信长的身边仆役出身,类比野孩子团的成员地位。 泷川一益虽然出身母衣众,是织田信长夹袋里的亲信,但羽柴秀吉不觉得泷川一益有资格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 其次,羽柴秀吉敏锐感觉到,泷川一益所谓的加强防务,就是要用北近江众去填充贱岳防线。 那些人可都是羽柴秀吉苦心收服的北近江当地部众,泷川一益可以不眨眼把她们往死里用,羽柴秀吉却是心里在流血。 虽然羽柴秀吉心存不满,但她城府很深,没有与泷川一益当面起冲突,就是私下与竹中重治说话不必顾忌太多,透出了自己的不满。 她沉思半晌,问向竹中重治。 “竹中姬,你说大殿她真的要在这里与津多殿死磕到底吗?” 竹中重治叹道。 “上位者,无非都是骑在虎背上,许多时候也是被逼无奈。 如今斯波织田双方的交锋已然白热化,除了两位主君在余吴湖的主战场对峙,其他地方都已经打成了一锅粥。 就这么个形势之下,两位主君还有不战的理由吗?若是两位主君不打,各地武家将如何看待?又如何有心气继续打下去? 其实两位主君是如此无奈,您这十二万石的大名不也是慢慢品出了无奈的味道吗?” 羽柴秀吉点头道。 “骑在虎背之上吗?竹中姬此言振聋发聩,我当谨记于心。” 竹中重治又说道。 “原本,大殿还有犹豫的可能性,但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羽柴秀吉问道。 “是因为刚来的那个消息吗?佐久间信盛这次丢脸丢大了,她竟然被大谷吉继偷袭,夺走了铃鹿关。” 竹中重治叹道。 “这其实不怪佐久间信盛大人,祸乱的根子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