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姜毓宁的婢女从车里探出身子,“姜大公子,我家姑娘有些怕生,还是奴婢来伺候吧。”
知道姜毓宁身边的婢女都是沈让的人,因此听她这般不甚恭敬的语气,姜贺今也并未生气,“是我考虑不周了,你们来吧。”
说完,还主动退后了两步。
没一会儿,便见姜毓宁下了马车,姜贺今看她脸色不好,又想到白日里沈让对他说的那些话,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这妹妹的喜爱和看重。
“原本该带你先去拜见伯父伯母的,此时天色已晚,不必折腾了,一会儿我替你跑一趟,你就先回去歇着吧。”
“你的院子,我已经提前命人打扫出来了。”姜贺今边说,边朝自己的小厮示意了一下,“你带姑娘去。”
“是。”小厮应一声,跑到姜毓宁跟前打了个千儿,抬手给她指路。
姜毓宁没说什么,带着竹叶和竹苓进门,跟着小厮一路来到了一个僻静的院落。
然后小厮便告罪一声,转身退下了。
他这一走,整个周边都安静下来,竹叶和竹苓对视一望,具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叹息。
这座院子又小又偏,还很空旷,连听风小筑的十中之一都比不上,实在是委屈姑娘了。
这话不好对姜毓宁说,两人走上前,一左一右地扶住她,安慰道:“姑娘别伤心了,公子不是说过么,只要他忙完这一阵,就会来看您的。”
“嗯。”不知听没听进去,总之姜毓宁低低地应了一声,就道,“我累了,想睡觉了。”
因为来得匆忙,姜毓宁实际上什么行礼都没带,仅有的两身衣裳还是中午用膳的时候,沈让临时叫人送过来的。
进了卧室,竹叶放下包袱去给姜毓宁铺床,竹苓去给她打水洗脸。
等姜毓宁躺下后,房间熄了灯,竹叶和竹苓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回到院子。
竹苓压着声音抱怨,“你看这院子,除了姑娘睡觉的那间屋子还算立整,其他的几间厢房连土都没扫,他们景安侯府就是这么对待姑娘的?!”
“再说姜贺今的态度,我怀疑他根本没告诉别人姑娘要回来,要不然怎么连个人都没瞧见?”
“小声点,别吵醒了姑娘,”竹叶食指抵在唇角嘘了一声,然后拉着竹苓站远了些,“你有没有想过,姜贺今为何不告诉旁人,只敢一个人来见主子?”
竹叶年长竹苓几岁,跟在沈让身边的时间也更长,对于许多政事,知道的也更多些。
竹苓摇了摇头,想不明白。
竹叶低声解释,“景安侯府是太后母族,是当今建昭帝的外家,因此他们支持的永远只有皇上。但是那位姜大公子,却想搭上主子的线。他们的根本立场不同,姜贺今自然不会将姑娘和主子的关系告知于人。”
竹苓隐约明白了些,却还是有些疑惑,“姜贺今虽然是过继到景安侯膝下的,但他原本就是景安侯的侄子,一门同宗,生死与共,何必分得这么清?”
竹叶冷嗤一声,语气亦有些嘲讽,“正因为他是过继的,这侯府的爵位根本轮不上他。他若跟着景安侯选,恐怕一辈子出不了头。”
“所以,他怎么会告诉旁人咱们姑娘和殿下的关系,他只恨不得全天下都对姑娘不好,就他一个人当好人才是。”
竹苓听完,有些替姜毓宁难过,又有些不解,“殿下他……何必要将姑娘送回来?”
竹叶想到近几日殿下看向姑娘的眼神,幽暗又克制,好似猛虎瞧见猎物,却隔着一道坚硬的笼子。
她摇摇头,终究不敢说主子的是非,“这不是我们奴婢该管的,我们只要伺候好姑娘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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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姜毓宁去拜见景安侯和夫人卓氏,出人意料的,他们的态度竟然十分温柔和缓。
卓氏一见到姜毓宁,便拉着她的手腕,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多年未见,毓宁都这么大了。”
她拿帕子拭了拭眼角,“当年侯府事情多,你祖母身子又不好,无奈之下将你送到庄子上,这些年,伯母心里一直惦记着你。”
“本来,我就是要派人将你赶紧接回上京城的,不想你们兄妹竟然在法严寺碰上,也是缘分。”
“你大哥是太担心你了,才迫不及待地将你接回来,听说你的行礼包袱都没收拾?”
面对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伯母,姜毓宁有些怕,也有些不知所措,但她感觉到她的示好,便顺从地点了点头,“是。”
卓氏抬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姜毓宁,只见她低眉敛目,语气恭顺,虽然模样是艳丽了些,但是看上去呆呆愣愣的,实在不像个机灵的。
卓氏想到姜贺今的话,心下愈发满意,“这些年了,毓宁还是那个胆怯的性子,想来这些年在庄子上受苦了,回头伯母替你做主,一准发落了那群刁奴!”
姜毓宁摇头道:“伯母,我过得很好。”
卓氏如何会信,她拍拍姜毓宁的手,安抚道:“毓宁,你不要怕,以后侯府就是你的家,回家来,伯母定是要替你做主的。”
这话让姜毓宁心中一暖,“多谢伯母。”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卓氏笑着道,“这几日,你在家好好歇歇,过几日,长公主府有个花宴,我带你一道去。”
“长公主府?”姜毓宁一怔。
“是清河长公主,给宁寿郡主办的花宴,届时,上京城内的年轻公子都会去赴宴。正巧你还没说亲,该多出门露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