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华就要发作,东王公终于开口了:“帝君莫急,容本座细细说来。当日在灵山,明王被梼杌封印在灵台境,只因明王自小修西天教,对上古巨妖的妖法一知半解。事到如今,梼杌失身失法,只有元灵不破而已,它之所以占了明王的肉躯,就是因为它无处可去。如来法力无边,虽然不能强行将明王身体里的二灵剥开,却以真言护住了明王的化身,正因如此,明王才能在修为尽失的情况下,保住化身不散……” 西王母接着东王公的话头解释道:“……如来真言对明王是护佑,对梼杌来说却是灭顶之灾。梼杌的元灵虽然得以保存在明王的灵台境,却被打回了混元状,虽生尤死,虽存尤灭,直到今日……” “今日又如何?”青华急急追问。 王母略作颔首似有犹疑,她抬眼看了看青华,又细查东王公眼色,这才徐徐说道—— “帝君休恼,帝君造化齐天,乃天庭柱石,然而帝君万年镇压血莲,靠的却是一身的煞气。梼杌在妙严宫中,受帝君煞气镇压,始终难以突破混元状。而本座的瑶池则不同,瑶池受本座与王公的阴阳二气呵护,生气蓬勃,生生不息。明王脚沾瑶池境,灵台中的梼杌便得了天地阴阳孕育之气,因此才终于转醒了。” “这……这岂不是祸事?” 青华越听越心惊,当日在灵山,梼杌没了妖术却依旧不费吹灰之力地占了越鸟的肉身,如今这孽畜在越鸟体内苏醒,那越鸟岂不是危在旦夕? “帝君休惊,如今梼杌没有法术,明王没有修为,说到底,它不过是占了明王半个肉躯而已,哪里还有从前翻云覆雨的本事?非但如此,今日它既然苏醒,帝君实在应该高兴。”东王公笑道。 青华这下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西王母刁钻,这东王公也不是善茬,二仙跟唱双簧一样,就是不让他安心。 “你们这夫妻俩,要说什么便一气儿说了,为何耍弄本座!” 眼看青华恼了,西王母不禁发笑,这老神仙明明是水精,却不知怎的生了一副烈火一般的性子,竟是如此的按耐不住,倒叫她觉得有趣。 “帝君如今满头雾水,只因关心则乱。帝君不妨细想想,对于明王来说,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平安的度过两百年后的焚风天灾。天灾原本就是天地不容,诛灭妖精,三界谁都没见过焚风的厉害,实不相瞒,即便帝君是女娲后裔,造化齐天,可帝君若是真要为明王生扛天灾,胜算如何,谁都不敢说。但是帝君想想,若是又有一位上古巨妖和帝君一起,为明王抵御天灾呢?” “天尊这是说……” 青华终于明白了——如今梼杌和越鸟一身两灵,这岂不是说到了越鸟天灾之日,梼杌就可以为她分担走一股焚风? 西王母面露喜色:“明王虽有造化,却也只是三千余岁的小妖,而梼杌身聚百妖之怨气,其身虽散,其神却不灭。到了天劫之日,明王焚风入体,天劫不懂分辨,便会将梼杌当做灾主,到时候明王只要有帝君元神相护,本座担保帝君夫妻可保!” 听得王母所言,青华不禁喜上眉梢,可是事关越鸟,他半点不敢大意。王母所言的确有理,唯独一条——若是两百年间,梼杌元灵来不及恢复如初,只怕王母的得意算盘便要落空了。 “可是……可是……梼杌要完全恢复,只怕没有千年不可得吧……” 西王母摇了摇头,青华帝君是落地的神仙,他哪里知道妖仙修炼的法门?不过他既然执意要娶这雀仙为妻,也自然应该长长见识—— “哈哈哈,帝君怕是有所不知,灵台境非比寻常,古有圣人,参悟打坐,不消一日,便可得百年之功。传闻须菩提老祖广有弟子,却不设道场、不修庙宇,只在灵台境施教。梼杌的元灵存在明王的灵台境中,半日便从混元中苏醒了,如此算来,不消百年,梼杌的元灵就会恢复如初的,帝君可安心了。” “果真如此……果真如此吗?” 西王母的一番话给青华带来了希望,当日如来当着诸佛的面要越鸟度化梼杌,可越鸟却说她根本不知道梼杌在哪,原来所谓命数天道,竟如此滴水不漏!若是今日他俩没有踏入瑶池,只怕梼杌就是在妙严宫百年也未必就能醒来。百妖之道,他确实知之甚少,可是梼杌既然已经醒来,自然会在越鸟的灵台境渐渐长成,那么到了越鸟天灾之日,他夫妻二人便有了一线生机。 “帝君且宽心吧,如今明王昏睡不醒,是因为明王的元灵被苏醒的梼杌拉进了灵台境,明王因此失神,故而不醒。本座这就唤起明王,再将灵台境法门传给明王,以后明王只要勤加修炼,便可以倒行逆施,将梼杌的元灵封印在灵台境。待两百年后,明王就可以将梼杌放出来,让它为帝君夫妻抵受焚风天灾。” 西王母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折腾了几个月了,即便她这个外人也少不得为明王担忧,可正所谓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如今明王失去所有坐困围城,反倒迎来了转机——梼杌乃亘古未见的巨妖,更是百妖之根,只要有它在,明王一定能够全身而退,如此甚好。 青华心中窃喜却不敢表露,只恭恭敬敬地拜了拜西王母:“本座多谢天尊教导……不过,如今明王修为尽失,不知要如何修炼这灵台境法门?” “帝君放心吧,灵台境法门乃佛教入门之道,便是凡人也能修炼。佛家讲究入定打坐,便皆源于此。明王如今虽然失了法术,可她是如来的高徒,打坐冥想不在话下,待明王醒了,本座便将心法口诀传给明王,明王定能心领神会。” 三仙归于沉默,西王母再度施法准备唤醒明王。东王公悄悄打量,见青华帝君面露喜色,倒像是浑然忘却了今日的来意。 “帝君只顾着明王,忘了身上的寒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