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楚萦坐享其成在情理之中,但用错了方法,缺乏帝王该有的冷静。
把皇室宗亲丢到士族堆里,说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楚萦暗自替楚震庆幸。
也就自己以岳飞为榜样,不然这半壁江山怕是要乱。
孑然一身离开洛阳,孑然一身来到建业,楚萦自嘲般摇了摇头,突然被旁边人不小心踹了一脚。
差点忘了,有所不同的是,身边多了个二傻子。
苏虔打了个喷嚏,白了楚萦一眼,一溜烟飞走了。
长时间相处下来,楚萦已摸透苏虔性格,别看这货是只狐狸精,年龄大了去了,实际上跟个孩子一样,说话做事没有一点分寸。
不过没关系,反正大家也看不见他,他又不会杀生,由他去吧。
楚震还挺给面子,上来就给楚萦安排了个升州知州位置,统辖建业及其周边。
这要搁和平年代,百分百是个肥差,建业挨着长江、运河,东西南北贯通,地理位置好... ...
优点多到数不过来。
但现在不是和平年代,建业属兵家必争之地,于授做梦都想再度打下这里。
楚萦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清楚情况,得知道升州真正的知州是谁。
哪里能打听到这些?
青楼!
楚萦换了身男装,比先前更加英姿飒爽。
常人女扮男装,多少有些不和谐,但楚萦没有。
她的脸型偏硬朗,白皙的皮肤早被风霜打磨的十分粗糙,嗓音沙哑,眼神坚毅,走路生风,无袅娜姿态,身材枯瘦,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是个女人。
刚一出现在门口,楚萦便引起揽客的几个□□的注意。
“哎呦喂,这谁家小公子啊生的如此俊俏,快里面请!”
“今儿姐姐破个例,要是你点姐姐... ...姐姐不要钱!”
“去去去,有你们什么事,小公子是我的。瞧这脸蛋,瞧这身材... ...”
楚萦从不知害羞为何物,等几人揩完油,冷着脸道:“花魁呢,把你们这的花魁叫来!”
几人顿时生出一股莫名醋意,酸溜溜道:“人家花魁怎会看上你这等糙矮汉子?”
说完,一个个不管楚萦,竟分到两边,继续揽客去了!
楚萦无奈摇头,走了进去。
没迈出两步,龟公“嗖”的一声窜过来,弓着腰带着笑说:“这位公子,您要找花魁?”
“无论多少钱,让她陪我一夜。”
龟公上下打量一番,见来人气度不凡,满口答应,并命人带楚萦来至天字一号上房。
怪道人家说江淮多才子,这房间雕龙画凤,金漆玉砌,一排排牡丹争艳,一尊尊花瓶斗彩,开窗便见远山虎踞龙盘,低眉便见不尽长江滚滚而来,如此良辰美景,文人自然才思泉涌。
然而时间有限,楚萦又素来不喜无病呻吟,便另寻来一名□□,打听花魁来历。
那□□刚说完,龟公已领花魁悄然而至。
“公子,这人便是我们望霞楼的头牌,名叫红鸾!”
楚萦定睛看去,红鸾豆蔻年华,生的亭亭玉立,细柳扶风,杜牧当年所谓“楚腰纤细掌中轻”莫过于此。
龟公退下,留二人于房中对视。
红鸾面若寒霜,说了句“小女卖艺不卖身”,便拿起琵琶要给楚萦弹唱。
“我考考你,‘风骚’二字原意为何,又是怎的变作今意的?”
红鸾眼前一亮,忙放下琵琶,手舞足蹈道:“‘风骚’二字取自《诗经·国风》及《离骚》,本意为褒奖对方才华斐然,如‘文人骚客’。自古才子多情,常出没于花柳之地,便也以此称颂□□,久而久之... ...”
红鸾低头,失魂落魄。
“你觉得你是前者还是后者?”
红鸾苦笑两声,忽的喜上眉梢,蹦蹦跳跳来至楚萦面前,“我也问你个问题!所谓小蛮腰,出自何典故?”
楚萦娓娓道来,“白居易晚年荒淫,身边有两女始终跟着,名为樊素、小蛮,白居易作诗称赞其‘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能歌善舞’一词亦与二人息息相关,本意为称赞二人歌舞技艺,后被用来用来形容细腰。”
红鸾脸上勾起笑意,“听人说《旧唐书》以简洁著称,却为两名女子留下如此风流韵事,若得如此,小女子也不枉在世间走一遭了。”
楚萦心中暗道,你只见樊素、小蛮因为一介文人青史留名,却不知平阳昭公主以军礼葬之,更值得赞颂。
“小生才疏学浅,勉强能附庸风雅,今日诗兴大发,不知可作诗一首?”
“好啊好啊!”红鸾连忙拿起琵琶,问楚萦道:“公子点曲子吧,小女子会一些!”
“不必!我不会唱诗,直接吟来吧!”
红鸾便满脸期待。
楚萦便在房中来回踱步,时而沉思,时而兴奋,一气呵成,只字不改。
诗曰:“
日隐西山雾,轻撩东海霜。
森森坠万户,熠熠冻千床。
星夜渔翁泣,冷锅儿女殃。
腹圆吞旱土,腿瘦逮虫蝗。
问女何钱卖,回公一袋粮。
轩辕合辙去,从此永愁肠。
惩罚因挨饿,鞭笞致重伤。
诗词掩烂楚,嫖客令牵羊。
泣语难从命,皆言尔是羌。
爬泥学狗式,打滚亦汪汪。
卑劣花容乱,风流纸扇忙。
春风懒理月,细雨拨闺房。
岁岁闻风过,年年见雨狂。
深更欲诀别,半夜梦凶丧。
见客天边至,留心老少详。
家中新盖屋,院后早开塘。
小弟联秦晋,阿爹笑散糖。
欢声传十里,客问女何方。
泣下千千泪,不提赎教坊。
红尘总没脸,□□愧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