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王坐镇南方已久,威望极高,若再得江东支持,来日大举北伐,天下唾手可得!”
“届时总好过偏安一隅,你说呢?”
张本良依旧无言。
威望再高,也敌不得其人能力不足。
楚萦叹了口气。
“若来日伪梁真就一统天下,届时百废俱兴,你道他们真会坐视江东穿金戴银而任由你去?”
“横竖是死,为何非到那时再反,此刻未雨绸缪,岂不更好?”
顿了一刻,见张本良还是不说话,楚萦起身道:“不必急着答复,给你三日,与族人商议一番,三日之后去衙门找我。”
见楚萦要走,张本良要起身相送,被楚萦拦下。
“殿下,可否容在下问一句话?”
“说!”
“若是张家执意不合作... ...”
“缺了江东支持,南方早晚落入敌手,我非尔等,与其那般,不如鱼死网破!”
张本良虎躯一震。
虽说他已看出楚萦不惜性命,但楚萦亲口说出,还是令他大为震撼。
“哪怕您不在乎性命,难道不怕死后为人唾弃?”
楚萦并不作答。
回到家,张本良将族人聚在一处,把先前对话一一转述,并道:“各位,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尤其乱世,张家绝对无法独善其身。”
“楚萦又有与我等一战之力。”
“依我看来,咱们还是低头吧!”
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反驳道:“楚萦一介女子,哪有赴死决心?你莫要被她骗了!”
张本良冷然道:“我阅人无数,看人极准,虽说与其乃是对手,然我觉得,此人胜过在场之人数倍乃至数十倍!”
“古往今来,世人趋之若鹜者,莫过于功名利禄四字。”
“然其皆不在乎,只求死得其所!”
“如此可怖之人,自然不可能只是吓唬我们。”
有人道:“可那楚震实在无能,与其投靠他,不如暗中与梁交集!”
张本良摇头道:“哪怕我等真就瞒天过海,未令楚萦发觉,此计亦属下策!”
“于外人看来,我等乃是楚震扶持,事后背叛,自然为人不齿。”
“待天下平定,百废待兴,萧京正好借机收拾我们,充入国库。届时连兔死狗烹四字都难得到,人们甚会欢呼雀跃,庆幸我们这等朝秦暮楚之人悉数身首异处!”
有人道:“哪怕投梁确有风险,也好过无端端丧命。”
有人悲道:“果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等只想偏安,却进退维谷,实在无奈。”
众人便都哀叹起来。
这时,家主忽的起身,怒道:“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众人便皆不说话,看向家主。
家主缓和心情,低声道:“事已至此,我们只得投效,只是不可投梁,必须投乾!”
“投乾?”
众人满脸问号。
家主点头道:“不投楚震,我们投楚萦!”
“楚萦?”
众人更疑。
还不如投楚震呢!
“想必大家应当知晓,小良子从不将人放在眼里,如今却觉楚萦是其难以望其项背之存在,足以看出此人之不凡!”
“加之老夫虽说眼拙,亦从楚萦行事作风之中看出些许不同之处。”
“这不同之处如琼浆玉露,必引豪杰与其同仇敌忾,加之其又有勇有谋,选贤任能,来日扶摇直上,也未可知!”
“至于所谓男女之别,百姓不知,难道你们不知,不过是骗人把戏罢了?”
“上阵杀敌,或许其不如于授,可治国理政,玩弄权谋,却不需力气,何苦纠结这等事?”
“更何况依我看来,这楚萦军事才能也属罕见。”
“既然难以自保,效力于她岂不快哉?”
家主所言有理有据,众人不好反驳,纷纷点头,并行礼告辞。
家主叫住道:“既然决定鼎力相助,便需做足准备,尤其内部,不可似刘家那般生变。”
“因而诸位仔细考量一番自己是否有死战决心,若无,便将权力交出,老老实实享受荣华富贵。”
刘家教训就在眼前,众人并未反驳,当即遵命。
次日,张本良来见楚萦,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殿下,我等商议过后决心既不投梁,也不投乾,只投靠于您!”
“我乃乾臣。”
张本良还道楚萦因根基尚浅,决心隐忍,便不多想,点头道:“那我等便投乾。”
楚萦向来不问目的,天下熙攘,皆为利往,有自己心思实属正常,只要不挡道,便不必纠结,点头道:“改旗易帜尚需时间,你暂且去做吧。”
张本良便行礼告退。
苏虔凑来道:“想不到世家大族竟如此好对付,我还以为殿下真需与其鱼死网破呢!”
楚萦笑道:“来此之前,我已断定,张家必定与我同仇敌忾!”
“人道江东皆是鼠辈,然依我看来,所谓鼠辈,专指士族,百姓与其不同,个个血气方刚。”
“如此民心,实难改变,哪怕张家,亦需考虑这等缘由,因此早晚会做出决断,只是恰好我赶上了,用了些小谋小略加快速度罢了。”
苏虔点头。
“也是,所谓权谋,其实并非说书先生口中那般复杂。”
“至少在我所见所闻中,权谋斗争都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基本不需动脑。”
楚萦十分认同。
“大势所趋,只要稍微一点,他们便会通透。”
张本良既已投靠,那些达官显贵自然也不好再做抵抗,纷纷到任。
刘家败落之后,张家迅速站了出来,因先前体量不大,为将江东整个吞下,便与某些贪官污吏合作。
这等人自然阻碍楚萦大计,必须将其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