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咯噔一下，手里的包子滚到了他脚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瞧我，折扇在手心里敲了一敲，“有进步。”
方黎羽看看他，又看看我，“你们俩认识？”
“谈不上认识，就是见了两面，第一面，姑娘撒了酒就跑，这第二面，丢了包子，倒还站的笔直，所以说，我与姑娘之间，还是有点进步的。”
我一听，回过神来躬身行礼，“奴婢见过世子殿下，还望世子殿下宽宏大量，饶恕奴婢上回失仪之罪。”
他轻笑出声，“起来吧。”
我起身站定，低下头不再看他。
方黎羽走过来，拉了拉我的袖子，耳语道：“阿珠你别怕，连溪虽然贵为世子，但脾气很好，这点小事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我仍是低着头。
“咳咳。”
连溪世子轻咳出声，唰的一下展开折扇：“黎羽，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有事要办。”
“不就是选份贺礼，又不是什么大事。”
话虽如此，方黎羽还是松开了我的衣袖，走到了他身边。
我立刻行了个礼道：“奴婢恭送世子殿下，世子殿下慢走。”
嘴上说的慢走，心里却盼着走快些，赶紧消失在我眼前。
可他又不走了，将手里的折扇摇了又摇，挥了又挥，慢悠悠开了口。
“唉，这天真热，早知道就换个时辰出门了。”
我暗自咬了咬牙，刚刚是谁说时辰不早了，现在又在这磨磨唧唧的。
他没有喊话，我便只能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偏偏此时肚子又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声音还挺大，还挺响。
我的小猪脸红了又红。
本猪妖这肚子可真争气，净会在外人面前丢我脸。
方黎羽难得有眼力见一回，立刻伸手扶我起来，我看他一幅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手里的拳头捏紧了。
“姑娘这是——”
“饿的，我这朋友别的优点不太明显，能吃是显而易见的。”
方黎羽说完，冲着不远处的包子铺挥了挥手，大声嚷道：“老板，来五十个包子！”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马车里，顺着相思看过来的视线，从怀里拿出个包子，递到她面前：“要不要来一个。”
相思笑了笑，摇了摇头，“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我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我收回手里的包子，自己咬了一口，在心里叹了口气。
回到怡红楼后，相思说她不舒服，径直上了楼。王麼麼把我拉到一旁，低声询问相思是不是和冯公子闹了矛盾。
我嘿嘿一笑，只说自己离得远，什么都没看见。
闻言，王麼麼气的戳了戳我的脑袋，直说平时看着机灵，关键时刻就会犯浑。又看了看我揣的满怀的包子，补充了一句吃吃吃，就知道吃。
这话倒是事实。
本猪妖一点都不生气，转身又啃了口包子。
回到房内，灵珑从水里冒出头来，“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我摇摇头，“哪能这么快，要等到日落时分，再看看情况。”
灵珑嗯了一声，摆了摆鱼尾。
我看着她，露出笑容，“想不想吃东西。”
天色渐晚，夕阳洒落。
我掐诀念咒，指尖现出一道灵符，上面并无金光。
我在去过的地方，都留下了印记，只要日落时分，归尘镜泄露灵气，必然会被印记捕捉到，手中的灵符也会现出金光，如今这般，只能表明我去过的那些地方里，没有归尘镜。
也不是太意外，本猪妖的运气没有好到随便寻了几处就能找到。
将结果说与灵珑听的时候，她正张大鱼嘴，追着水面上的一小块包子皮。
听我说完，将包子皮吞下，安慰道：“来日方长，总会找到的。”
我笑了笑，又听她话锋一转说道
：“这凡人做的东西，还挺好吃的。”
我拿起包子，揪了一小块喂给她，等她张嘴接了，我再笑眯眯的开了口：“好吃吧，方黎羽买的。”
她果然呆了一呆。
我又揪了一块，笑道：“还吃不吃了？”
她盯着我的手，答道：“不吃！”
“我不要吃皮，你给我来点带馅的。”
喂完灵珑包子，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楼里点起灯，有欢声笑语隐隐传来。凡人是最会给自己找乐子的，白天乐，晚上也能乐。
有琴弦声起，断断续续，我侧耳倾听，说了一句。
“谁弹的，真难听！”
灵珑吃的有点撑，在水里游来游去的消食，闻言，哗啦一下，将自己的上半身趴在桶边，一动不动的听了片刻，晃了晃鱼头道。
“弹得不都是这个调调，我听他们都这样弹。”
我竖起食指摇了一摇，语气坚定道：“不不不，那是你没见过彭泽，品竹弹丝，琴瑟箫笛，就没有他不会的。你要是听他弹奏一曲，才明白何为天籁之音，余音绕梁。”
灵珑心领神会道：“你对他评价很高嘛。”
我眉毛一挑，面露得意：“自然，这是那厮为数不多的优点。”
深夜吹灯入睡的时候，灵珑突然问起彭泽为什么不下山，我道水鬼受禁制影响，不能离开本源之地，要想下山只能等每年的六月十三，龙王生辰，广开水道。
她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
相思自那日后，心情一直郁郁，只将自己关在房里，我给她送饭端水时，她也是懒洋洋的没什么话。
王麼麼愁的唉声叹气，又不好当面发作，只好对着我发牢骚，“去去去，别在我面前晃悠，哪凉快哪待着去。”
我一听，乐的眉飞色舞，“好的，麼麼，没问题，麼麼。”
转身我就出了怡红楼。
因着麼麼的话，一连几天楼里都不见我的身影，管事的忍了又忍，终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