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方黎羽兴冲冲的跑过来告诉我。
“那柳太傅的女儿柳婉清昨日不小心失足落水,请来的大夫说是寒气入体,又受了惊吓,依我看这一时半会好不了。”
我原本正在院子里哼哧哼哧的刷手里的大木桶,闻言,头也不抬道。
“人家姑娘落水,你高兴个什么劲?”
方黎羽立刻蹲下身看我,看了看左右无人,压低声音乐呵呵道。
“我当然高兴了,某些人打的一手好算盘,结果中途出了岔子,这说明什么,说明不该是你的东西,你强抢了来,这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早不落水晚不落水,偏偏快要成亲的时候落水,我看这就是老天爷的警示。”
我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他。
“什么叫做不该是你的东西,什么又叫做强抢了来?”
他神情一顿,愣了片刻后,反应过来,“啪啪”两下掌了自己的嘴,“阿呸呸!我这破嘴又多言了,要是让连溪知道,我又要挨训了——”
我摇头晃脑道:“哦,原来和连溪世子也有关系。”
他立刻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摇了摇头,又觉得此举太过明显,遂将手放下,咳了一声,清清嗓子道。
“阿珠,你这是在忙什么,要不要我帮你?”
转移话题太过生硬,但我也不想再逗他,他竟然开口了,我便将刷到一半的大木桶交到他手里,笑呵呵道:“有劳了,方二少爷。”
待他将木桶清洗完毕,又重新装上干净的水后,才想起来问我。
“为何我觉得此桶非常眼熟?”
我朝屋内努努嘴,“你每次过来都要和它的主人斗上一斗,能不眼熟嘛。”
他果然一脸嫌弃,“难怪,我老觉得有股咸菜味。”
话虽如此,他还是帮我将木桶提进了屋,灵珑被我临时放在了装水的面盆里。
她原本懒洋洋的呆在水里,一看见方黎羽进了屋,顿时来了精神,我看她“咕噜咕噜”又偷偷往嘴里蓄水,就知道她这是又想搞偷袭了。
我站在她面前,摇了摇头,“这次不行哦,人家刚帮你换好水,咱做鱼的也要大气一点。”
“你在和谁说话呢?”
方黎羽放下木桶,走过来看了一眼,奇道:“你竟然还和鱼说话,鱼这种的不比猫猫狗狗,它们脑子简单,笨的很,你说的这些,它们可听不懂。”
我看灵珑气的又重新开始蓄水,正想拉开他,没想到他突然笑了笑,接着道。
“不过,你家这条鱼不太一样,看起来是比较机灵些,我和它斗了好几次,很少有占到便宜的时候。”
他又回身看我,“这鱼你是怎么养的,有什么诀窍没有?”
我想了想,“她还挺爱吃包子的”
方黎羽来了兴致,“包子,什么样的包子?”
我正欲回话,却听见灵珑轻哼一声,又见她摆了摆鱼尾,她原本是想在水里转个身,奈何面盆空间不够,她最近吃的好,长的也快,一时施展不开,卡在了原地。
我拍了拍脑门,怎么光顾着说话,忘记这茬了。
待将灵珑重新放入木桶后,我看了看,还是觉得不满意,我想着要上街给她买个更大点的木盆,或者干脆选好尺寸,定制一个。
我这边想的入神,一时没有回答方黎羽的话,他也不急,蹲下身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盯着灵珑。
就这样,一人一妖都盯着一条鱼看,没人说话,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管事的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有点诡异的画面,她愣了愣,又重重的咳了一声。
听到动静,我和方黎羽同时回过头去。
“阿珠,楼里有人找你。”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时候谁会来找我?”
那管事的还未开口,脸却突然变红了,她看着我,跺了跺脚道。
“我也不知道那位公子是谁,总之,阿珠你先去看看再说。”
我只能拍了拍方黎羽的肩膀,“那你先在这待会,我去去就来。”
大堂里站着个人,正背对着我,负手而立。
楼上楼下的姑娘们,手帕掩唇,藏住嘴角的笑意,只拿双多情的眼睛,害羞的瞧着那道身影。
我看着那袭熟悉的青衫,脱口而出,“彭泽?”
背影立刻转过身来,腰间的青色玉佩发出清脆的“叮”声,彭泽一看见我,眼前一亮,快速几步跑到我面前,他嘴角噙着笑意,眼里看着我,欢喜道。
“阿珠,我来的路上,有桂花开了。”
“阿珠,春天到了,山上的花都开了,你这懒猪,快醒醒别睡了,起床陪我赏花去。”
“阿珠,今晚的月色真美,我这正好有睡草爷爷酿的青梅酒,今晚咱俩喝酒赏月,不醉不归。”
“阿珠,外面下雪了,把你的小猪蹄包严实了,我们今日要去滑雪溜冰。”
“阿珠......”
在山上时,彭泽就经常跑到我洞府前喊我,春去冬来,年年月月,我早已习惯了。
不过今日略有不同。
在这人间,我俩都变换了幅模样。
他身上没有水鬼气息,摇身一变成了个翩翩公子,本猪妖也换了张脸,成了这楼里的使唤丫头。
可是无论外在怎么变,我听到这句话的第一瞬间,想象到的是他怎样穿过十里飘香的桂花,要将这份喜悦带给我。
有几朵花瓣像金色的星星落在了他发间,我踮起脚尖,伸手轻轻的取了下来,放在手心闻了闻,抬头扬起嘴角。
“嗯,果然很香。”
彭泽一双明亮的眼睛,像流动的小溪般清澈,此刻他笑起来,长长的睫毛动了下,遮不住的波光潋滟,说不出的丰神俊朗。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一下变大了。
彭泽不管周围的声音,只看着我道。
“今日有风不燥,正是出门赏花的好时候。”
我笑着点了点头,又想起还有些事没交代,开口道。
“那你要先等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