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不和叔叔解释?”这话刚问出口,她便知道答案了,谈丰年不问前因后果上来就是一耳光,根本没有给谈复临辩解的机会。
“我去和叔叔说,把真相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他。”她握紧谈复临的手说。
谈复临飞快地歪头在她唇上一吻。
谈丰年知不知道真相不重要,他只希望江允初不要误解他。可看着她因为自己被误会而着急,他又从心底感到欢喜。
江允初捂着嘴嘟囔:“你偷亲我。”
谈复临闭上眼凑过去:“我给你机会偷亲回来。”
“想的美。”江允初嘴上这么说,实际还是偷笑着在他脸上稍退的红痕边轻轻啄了一口。
谈复临睁开眼,目光黏连在她微翘的唇珠上,喘着气想要再贴上去,被江允初机敏地躲开。
“吵架冷战都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跟我回去吧。”她站起身。
谈复临盯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内心回归久违的平静。
“好,回去。”
一路上,江允初东拉西扯地说些趣事想逗他开心。谈复临明白她的用意,视线始终凝聚在她身上,眼底的笑意全然坦荡地流露出来。
直至走进医院的电梯,江允初拍拍胸脯,信心满满地说:“等我说点周旋的话缓和缓和气氛,谈叔叔肯定能消气,说不定还会后悔刚刚的行为,和你道歉呢。”
话说完,电梯门开,两人刚走出去,迎面冲来一群白大褂,他们站成两排推着个病床,病床上还跪着位医生为病人做心肺复苏。
江允初险些与他们撞上,好在谈复临眼疾手快地拽住她。
谈复临的余光在那几位医护人员脸上扫过,只是一瞬间,他便捕捉到了紧张急切的情绪,看来病人的情况很糟。
他牵着江允初让开道,与躺在病床上那个昏迷的病人擦肩而过时,心脏忽然剧烈地抽动了下,他又顺势扭头看向病床上那人,视线被围在床边的医生们挡住。
病床很快被推进电梯,银白的金属门合上,只映出谈复临模糊的身形。
他抛去脑海中的杂念,拉着江允初向熟悉的病房走去。
护士台前格外空荡,只有一位护士坐在工位上敲击键盘,听到脚步声,她抬眼一看,而后对着谈复临惊呼出声:“你怎么还在这里?”
谈复临松开江允初的手,目光掠过护士台,最终定在病房门口。
病房门敞开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甚至连谈丰年往日躺着的病床都没了影。
“我爸呢?”他提声问。
护士急忙说:“已经被推去手术室了,你刚刚没看到吗?我给你打了好多个电话你也没接。”
顷刻,谈复临听到脑内轰的一声炸开,下一秒,他疯了一般奔向电梯,用力按在上行键上。
电梯迟迟不来,谈复临直接撞开一旁楼梯间的门,冲了进去。
他跑的太快,江允初跟不上他,再次找到谈复临时,他已经独自蹲在手术室外的墙角。
江允初忧心忡忡地走上前,拉着他的手想让他站起来,谈复临明显踉跄了下,而后由着江允初将他牵到椅子上。
走廊尽头一对白发苍苍的夫妇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无助地痛哭流涕,老妇人双手合十朝着白墙叩首,郑重又绝望地祈祷神灵庇佑。
哀伤的哭泣声传到江允初耳边,她转头看向身旁的谈复临,发现他已是双目猩红。她捧起谈复临的双手,冰凉的触感传导到她手心,她紧握着谈复临的手来回摩挲,仿佛在告诉他,她还陪在他身边。
下一瞬,她敏锐地察觉到谈复临的手在抖,以极快的频率小幅度地颤抖着。
方方正正的走廊白墙像是为他们砌出来的牢笼,带给人无限的窒息与压抑。扭头看一眼远处孤立无助的老夫妇,江允初在心底学着一同祈祷。毕竟,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苍白的徒劳。
谈复临直直盯着手术室门口亮起的红灯,这里没有钟表度量时间,一分一秒都被无限拉长。
午饭时间,江允初试探着提了一句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谈复临摇头回绝了。
空腹待到了夕阳西下,他又面无血色地拒绝了江允初为他买来的晚餐。
“熙熙,我现在真的吃不下。等他出来,我再吃。”
“可是……”
谈复临抢话道:“快了,就快出来了。”
江允初坐在他身边,点点头。
无论多久,她都愿意陪他一起等。
上午跪在对面手术室门口的老夫妇已经离开了,而后又来了对新婚夫妻,脸上是同样的绝望神情,江允初看着那个男人一下下将头磕在墙上,额头被砸的青紫。
人来人往,不知何时又换了一波,只有谈复临始终垂着头一言不发。
直至夜色降临,手术室外的灯熄灭,谈复临蹭的一下站起来,大步上去,长时间不进食导致血糖过低,他眼前黑漆漆一片,许久才恢复过来。
他盯着最先出来的樊启明,张了张嘴,没发出声,反倒将干涩的嘴唇扯出了血。
樊启明低着头缓慢摇了摇。
“他原本的身体状态就非常差,加上这次情绪起伏过大,直接在病房里昏厥过去,倒下时后脑勺落地,撞击造成脑内大出血。我们尽力了,但实在无力回天。”
江允初眼看着谈复临的身体向后晃了晃,连忙走到他身边去。
谈复临勉强维持住站立,轻声重复:“情绪起伏……昏厥……”
他难以置信地拽住樊启明,“他不是还有三个月吗?”
樊启明没有回答,那两三个月也只是先前保守的估计。
谁能知道,意外会这么快来临。
谈复临失神地说:“所以……是我,居然是我……”
樊启明没听懂他的意思,等护士将盖着白布的谈丰年推出去后,他拍拍谈复临的肩膀,离开了。
谈复临浑浑噩噩地走到房间外,迟疑了许久才推开沉重的门。
江允初目送他进去,转身偷偷抹掉了眼角的泪。
谈复临立在床边,他没掀开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