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修院修建在一座水声潺潺,林木葱郁的山林之中,乃是一间远近闻名的书院。
书院内住着一老一少两位主事人。一位是学识渊博,善书数,被人称作名士的授课先生柳翁罕;一位是通晓音律,主礼乐,人称淑女典范的琴师朱赛儿。
山上远世俗,山间无杂务,加之这二人平日都喜静,因此整个书院内外,每日除了那一口悬挂在高楼上的的老钟会被敲得发出一阵低沉厚重之音外,基本上只闻得见鸟语花香。
不过今日是中修院开门迎生的最后一天,一大早便陆续有从各地赶来的世家子弟持拜帖入门,山上山下倒是比往日热闹了许多。
尤其是此刻,临近中午,风尘仆仆地赶来的少男少女们被眼前的一出好戏所吸引,不自觉在山下一处平地内围起了一个大圈,场面好不壮观。
人群里不断有起哄声,议论声,谈笑声发出,往四周扩散开。
见此人声鼎沸,本欲上山的姜颜忍不住心中好奇,不由地停下了脚,她转着手里那根从半路上摘来的狗尾巴草,嘴里吹着小曲,大步走到那一圈人墙后,侧了侧身就轻松地挤进了人墙内。
待走近后她才发现,原来里面所谓的热闹是有两个人在交战;刀光剑影之下,一名身形看上去微胖的少年与一名穿得富丽华贵的少女正气势汹汹地交着手。
他二人手中所持长剑皆不普通,从剑鞘到剑柄再到剑身无不透露着名贵二字。
“你说这柳宾跟木秋野谁能赢?”
“这才刚交上手呢,谁猜得准。不过听闻这二人的修为其实都不怎么样。”
“哎,他俩为什么要交手呀?”
“还能为什么,看不惯呗。就是你看不惯我,我也看不惯你的那种。西青柳氏与渝州木氏这些年不一直这样吗,针锋相对。”
“你说他们这又是何必呢?二人都是数一数二名门望族的弟子,头上顶着同等尊贵的姓氏,身上流着同样金贵的血液,还有什么好争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五大家族的地位在整个修真界虽说是一样高的,但要论其影响力却还是有高有低的。顾氏雅正,柳氏尚武,木氏好胜,江氏胆小,白氏无争,这几家若是起了争执,你们站谁?”
“这几家若是打起来,那整个修真界怕是要乱。”
“五大家族,树大招风。六道顶尖血脉,同样都是易于修行的良脉,真要选,我还是选淡泊名利的姜氏吧?”
闻言,姜颜忍不住冲方才旁边说话的人,笑道:“这位公子,真是好眼光。”
最后说话的那名少年转过头,疑惑道:“不知姑娘是?”
姜颜拱手示礼,笑道:“碧水间姜颜。”
竟然是姜家的人,好险,还好刚刚没有讲他家的坏话,不然……。不过这在人背后论人长短总归不是君子之举。
姜颜见刚刚讨论的十分起劲的几个人现下脸色都有些窘迫,笑解释道:“我同各位搭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几位公子不必觉得尴尬。我方才听你们说里面交手的二人是柳氏跟木氏的弟子?”
“正是。他二人一来便动起了手,刚刚还差点误伤了旁边的弟子。也不知这战要打到什么时候。”
场中双剑相击,不时发出几声哐当的声音,地面尘土飞扬,让不少看客吃了尘。那名身着一袭橙色长裙的少女与身穿金色长袍的少年修为不相上下,打得甚是难分难解。
原本一时半会儿是分不出胜负的,不料最后少年的体格占了优势,身强体壮的他一个错身抓住少女的一只手腕,竟将她横空甩了一周。
少女害怕得叫出了声,少年却有意戏弄,毫无停手之意。
姜颜见不得这等事情,随手弹出一道灵力,正正打在少年的膝盖处。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弄得差点单膝跪地,哪里还顾得上手上的人,立刻松了手。
木三小姐脱离掌控后,身体好似旋转的陀螺般,瞬间向外飞出。
姜颜见她整个人凌空朝她这方砸来,吃惊之余,身子不由地往收一收,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本欲出手将其拦下,岂料对方来势凶猛,竟将她生生撞倒在地,替那木三小姐当了垫背。
众人皆是吃惊之状,唯有柳宾还在大叫是谁暗算了他。
木秋野以为她撞在了哪位少年身上,担心在场的人会笑话她,隐隐有些害臊,急忙回头一看,身下压着的竟是位面容出众的姑娘。
姜颜在地上痛得“哎呀哎呀”的叫了两声,仰头对身上的人道:“哎,你怎么还不起?”
木秋野顺势起身,道:“刚刚多谢了,我叫木秋野,木家三小姐,你是哪家的弟子?”说着,朝地上之人伸出了一只手。
姜颜抓住她的手,一骨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道:“碧水间姜颜。”
“姜颜?”木秋野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我交你这个朋友。”
姜颜笑笑,心道:“撞一下就变成朋友了,缘分?”
这时,不远处膝盖已经不痛了的柳氏公子冲木秋野喊道:“木三小姐,你还有完没完,来接着打呀。”
木秋野转身,道:“当然要打,不过不是现在,书院的大门不会一直开着,我可不想因为你这样的人耽误了时辰。”说完,她便冲姜颜笑了笑,随后领着自家的弟子上了山。
众人见没热闹可瞧了,也就跟着散了。
这时,姜鸿才挪步道姜颜身边,没好气道:“刚来就给我闯祸。”
姜颜嘻嘻笑道:“我就使了点小小的力,放心,他发现不了的。”
入院第二日,待一阵低沉悠扬的钟声在安详静谧的山中回荡完。
一群刚结束了书院晨读,穿着白色校服的少男少女这才开始陆续离开书院后山。下山途中,有人打开了话匣子,不知不觉竟聊到了顾氏弟子顾西舟的身上,说是这一届的所有书院弟子中就只有他一个人得到了下山的通行令牌,让人好生羡慕。
在场几个少年的脸上不由地听出了几丝焦虑之色来,就因为这些少年在家时就常常被家里的长辈单独拉来与此人做比较。所以对此人,他们影响深刻得很。
顾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