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一把,赌他的推心置腹能让她短暂的动容那一下。
“那天是冬至,正哥带我们出去吃饭过节,我有个队友叫邵岩,他酒喝多了,出去上厕所,调戏了一个女大学生。”
“正哥呢,看邵岩上厕所一直不回来,让我出去看看。我帮了女生解了围,恰好,她朋友来了,她跟人一说,两边打起来了,我去帮邵岩拉架,免不了和对面的有身体摩擦。”
“后来是动静闹的太大,正哥和我的其他队友都出来了,其他包厢的人也上前围观,有人拍了视频,把我动手那一下拍的很清楚。”
“我们去了警察局,女生的朋友受伤比较严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把矛头对准了我,说是我主动挑事,主动打人的,女生和我的其他队友都帮邵岩做了伪证……我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可能是我人缘太差了吧!”
“女生的朋友突然要铁了心要上诉,之后又突然撤诉,事情闹的挺大,反响很不好。”
“……才有了那场退出舞台的发布会,有了之后的解约,有了现在演戏的陆承湛。”
事实的真相过于残忍,经他轻描淡写地讲起来,夏裕竹好像是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
她目光里凝聚着晶莹的泪水,转过身看他,“那年冬天,是不是很难熬?”
“都过去了,不是很记得。”陆承湛笑着说。
他又骗她了,不止冬天,没遇到王远之前的那一年里都挺难熬的,浓郁的黑暗套牢了他的世界……试戏碰壁,明丽明里暗里的阻挠,有一瞬间确实把他逼得无路可退。
早几年的舆论漩涡没有像现在这样逼迫人。
陆承湛说:“你哭什么,我那时候可是一滴眼泪没有流出来。”
所有事情发生的太快,根本来不及给他反应的时间。
人们单凭不完整的视频,记者笔下杜撰而出的故事,开始不分清红皂白地讨厌他,他们带给他的鲜花的掌声放佛停留在了昨日,他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同时,舆论也剥夺了他过往所有的荣誉……悲痛到极致,心空了,是哭不出来的。
“夏裕竹,你说我做错了吗?”
“没有。”她告诉他,“错的不是你,是人心。”
善良、见义勇为这些作为褒义词存在的积极词汇为什么要为了那些人变成贬义词而存在……自古奸臣当道,清官亡死,至今真相抵不过流言,为什么世界要一直站在正义的对立面,偏颇那些坏人,为什么好人就要无辜受难?
在这个时代更迭的世界里,正义能永存吗?
“正义”,真的能存在吗?
夏裕竹恸哭,哭声比海风大,比海浪汹涌,声音哑住了。
陆承湛站在大海面前,坦然地把锈迹斑驳的心给她看,伤痕会愈合,伤疤却一直在……
他那时候没出来的眼泪,这一刻,夏裕竹全部替他哭出来了。
也是在这一刻,她下定了决定,不会让他再一次因她而卷进舆论的浪潮里……他的十年已经够颠沛流离了,他现在就该高高的站在顶端,好好享受这一切来之不易的果实。
陆承湛记得连瑞颖说过夏裕竹心软,他想卑劣地利用一次,以伤换情,让她也对他心软一次。
却没想还是失败了。
她的心软从来不对他开放。
夏裕竹在极尽的悲伤下,还能保持理智的清醒。
一声“陆前辈”彻底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在她转身离开之际,陆承湛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声音席卷在彭拜的浪花里。
“为什么?”
“能告诉我原因吗?”
因为你太重要了!因为我舍不得你受到任何的伤害!因为我爱你啊,陆承湛,你知不道……
曾经的夏裕竹有亲情,有友情,唯独没有爱过人,她不知道怎么去爱人……但她想保护他,这就是她爱人的方式。
心硬何尝不是另一种心软?
不知哪里放起了烟花,天空变得绚烂夺目,烟花从海面升起,两面盛开。
爆竹声盖住了夏裕竹的话语。
她的口型在说:我是女生。
陆承湛眼神闪过一瞬的错愕,夏裕竹的手腕被攥出了红而深的印迹。
她哭着,释然地笑了,终于把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剔除了……好像说出口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
烟花绽放出明艳的光亮,照亮了彼此的脸庞,烟火一次又一次升起,绽放又坠落。
他们之间的时间放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等了一场烟花秀的时间,天空又变回了黑色。
“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