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和你一起生活,不想让你再失去一个家!”
程意啜泣着摇头后退,苍白着脸辩白:“可做错事的是你,我没有错...就算温家不欢迎我,也不能掩盖你背叛在先的事实...”
“好,小意,你一定要爸爸坦白对吗?”
程意坚定地看着他:“是。你可以祈求温阿姨的原谅,也许及时认错还来得及!”
程怀方诡异地笑了一下,眼底是胜券在握的恶毒,定定直视程意。
“好,在向你温阿姨坦白之前,你先回答爸爸几个问题——爸爸只有你一个亲人,以后我离开温家,你会跟爸爸一起搬走,还是一个人顶着罪人的头衔留在温家?”
程意愣愣地看着他:“我...我不知道...”
程怀方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一般,用力攥住了程意的手。
“其实你跟小霁,不只是普通的兄妹感情对吗?”
程意眼底闪过无措,惊慌抬头:“你已经知道了...”
程怀方面露坦然,“小霁之前对我的态度转变很多,你们之间的相处我也曾关注过。我问过他对你的感情,他没有否认,还承诺会好好照顾你。”
他顿了顿,接着道,“我一直很看好你们,阿茗虽然怀疑,但我怕时机不成熟一直也没向她挑明。这件事如果挑明摊牌,你觉得她可以容忍背叛她的前夫的女儿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吗?”
程意指尖发白,说不出一句话。
“你生得像我,这无法改变,以后温霁就算和你在一起,这件事永远是你跟他之间的隔阂和伤疤!”
“不会的!他不会迁怒我!”
猛然被戳中内心最恐惧的事,程意疾声打断。
程怀方看着程意,就像在看一个幼稚的小孩,摇头叹息。
“这有关大家族的声誉,就算他向着你,可你忍心看他一个人为了你违逆家人顶着莫大的压力吗?你怎么不替他想想?”
“我...”
见程意有所动摇,程怀方乘胜追击。
“只要暂时隐瞒这件事,这些可怕的事都不会发生,爸爸向你保证!一切都会一如既往,阿茗情绪会好起来,你跟温霁以后也会得到所有家人的祝福!”
程怀方弯着腰,浑身狼狈,伤口还汩汩渗着血液。
他屈膝作势要跪下,“爸爸给你跪下,只要你能给我一次机会...看在爸爸和你的血浓于水的亲缘关系上,相信爸爸一次,好吗——”
—
人生是一盘棋局,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选择,有时一步错,步步错。
区别在于,棋盘上有悔棋的机会,人生没有。
程意不知道自己怎么被说服,受过怎样的头脑洗礼,她混乱无比地答应了不主动揭发程怀方的请求。
愧疚如同藤蔓一般缠绕着程意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心脏被挤压得酸涩胀疼,每每想到这一切呼吸几近撕裂。
曾经欢欣期待着回到温家,见到温霁,而今只剩恐惧歉疚。
如果不用面对这一切就好了。
如果……程意看向窗外,看向坠于高楼的地面。
远处的飞鸟形单影只飞过,只留下残影在天际。
那之后的训练程意浑浑噩噩地度过,经常画到一半发呆走神,其他人已经完成了画作,她只画到一半。
她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向谁求助。
无助的绝望将她禁锢在原地。
思维逐渐溃散,她好像置身在茫茫迷雾里,找不到出口,头破血流地四面碰壁,最终四肢百骸困于腐朽。
情绪感知似乎在时间的流逝中日渐迟钝,程意想发泄却不知该如何排解,流不出泪的眼眶和僵木的皮囊承载着自认为最肮脏卑劣的血液。
在这样行尸走肉一般的精神状态中,还没等她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集训时间已经走到尾端。
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如惊涛巨浪,甚至直接从程意的画笔下反映出来,就连一向对她赞赏有加的美术导师偶尔也给她的画作打低分。
程意想要改变这种状况却无力挣脱,思维控制不了躯体,神经时常放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那个让她日夜畏惧、时常从噩梦中惊醒冷汗直流的世界。
直到她上了美术考试的考场。
考题是色彩,参照黑白静物组合进行模拟写生,自行搭配颜色。
整场考试都没有什么实感,程意只记得停笔时自己的画作是阴暗的色彩,扭曲的线条。
即使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在这样的升学考试里注定拿不到高分。
可惜在程意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到了交卷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