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晚棠瞧见梁言脸上将信将疑的表情,颇有些不满地说道:“这算什么?我爷爷身兼多家之长,医卜星象、机关术数无所不会,又无所不精,要想让木人得以修炼,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梁言见自己心中想法被她看破,只能干笑几声,用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他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在嘴边轻抿了一口,接着目光一扫,又瞧见大堂中间的一副字帖。 这字帖颇为随意地挂在一根红木柱上,用的是世俗中常见的宣纸和松烟墨,但上面的字体却是笔力苍劲、矫若惊龙,只见洋洋洒洒,写的正是: “新松恨不高千尺,恶竹应须斩万竿!十五夜望月中庭,信有人间行路难。” 落款处写的是:宁不归! 梁言瞧了几眼,只觉一阵胸闷难受,隐隐勾动起陈年往事,不觉喃喃自语道:“信有人间行路难.......” 宁晚棠见他神思不属,脸上表情略有些低落,不由得开口问道: “梁兄?你没事吧?” “没事!” 梁言缓过神来,打了个哈哈道:“令祖父书道一绝,梁某不觉就陷入其中,实在是惭愧得很!” 宁晚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眉开眼笑道:“不错不错,宁不归就是我爷爷,我爷爷就是宁不归!” 这小妮子似乎对她的爷爷十分崇拜,而对梁言这个谷外之人也没什么防备之心,一打开话匣子就滔滔不绝,只把这邪医谷谷主宁不归的许多往事,都如竹笋倒豆子般一一说给他听。 当然,她说的绝大部分都是谷中的一些趣事,至于这个宁不归的来历,梁言却没有听出分毫。当然,也有可能连这小妮子自己都不知道。 就在她拿起桌上茶杯稍饮一口,又迫不及待地要与梁言闲聊之时,却忽听大厅外面一声重重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头。 梁言与宁晚棠同时转头看去,只见是去而复返的木人心,此刻走入门内,向着梁言稍稍一礼道:“梁公子,谷中琐事繁多,招待不周处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 梁言连连摆手,心中却对这个木人的文人客套百般不耐。不过他此刻是在别人的地盘,也不好直接表现出来。 只听木人心又接着说道:“有件事情可能要委屈一下梁公子了,谷主上山之前,曾接待了几个山脚下的村民,以作选拔家丁之用。而谷内客房本就没有几间,如今都被这些村民占去,等会可能要委屈梁公子与别人合住一间了。” “原来是这事。”梁言无所谓地笑了笑道:“能有一个容身之处就行,梁某也没有那么多的要求。” 他话音刚落,却见宁晚棠眼珠一转,忽然笑道:“哪有那么麻烦,等会让他与阿呆睡一间不就行了?” 梁言听得微微一愣,心中暗道:“这小丫头性子颇野,不会又有什么想法吧?” 他转头扫了旁边的阿呆一眼,只见他仍旧是浑浑噩噩,一双眼睛呆滞无比,不由得又暗忖道:“此人看上去却是真的呆傻,不像是装的。我与他同睡一间倒也没什么,反正我现在灵力尽失,这些人若真要害我,恐怕也不必拐弯抹角。”WWw.óΠъ.oя 一念及此,梁言又有些豁达起来了。只听木人心也微微点头道:“阿呆公子么.......也好,正好他那个房间颇大,容纳两个人是绰绰有余了。” “那就这么决定了!” 宁晚棠似乎十分高兴,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冲梁言微微笑道:“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梁兄旅途劳顿,今晚就早点休息吧,我们明天再开始炼丹。” 梁言听了自然也不会推辞,起身向宁晚棠拱手道:“多谢宁姑娘关心!” “好了,梁公子,阿呆公子,两位请随我来吧。” 木人心微微一笑,便领着梁言与阿呆二人,一路出了待客厅,来到了山庄后方的一片房舍前。 “这里就是我们邪医谷的客房区了,至于阿呆公子的房间,就在那里。” 木人心说着伸手一指。梁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是一间用竹木搭建起来的房子,比其他客房都略大一些,虽然材料简陋,但造型奇特,远远看去就犹如一个鸟巢,让他不由得啧啧称奇起来。 “梁公子平时若有需要,可以随时通过客房区门口的家丁告知与我。我虽然相信梁公子的为人,但在谷主回来之前,最好还是如猿九灵所说,不要在山庄内随意走动才好。” 梁言听得微微点头,他之所以想要留在这里,其实是为了自己凝练剑胚所需要的那一批“养剑丹”,根本也没有窥伺别人山庄的打算。 而且这个偌大的客房区,总共才只有七八间屋舍,一看便知道邪医谷平日里都是闭门谢客,极少让外人入谷。如今他梁言能够呆在谷中,就已经算是破例了,又岂会再生出一些窥伺之心? 木人心见他态度极好,不由得微微一笑道:“梁公子宅心仁厚,木某想必是多此一言了。至于阿呆公子,就请梁公子好好照顾一下了。” 梁言看了这个呆呆木木的黑衣男子一眼,也没怎么放在心上,随意的应了一声,就辞了木人心,领着阿呆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进了房门后,才发现这房间内部倒是整洁宽敞,东西两头各有一张木床,而且已经铺好床垫。只是西头那床明显看出来是新加的,连被褥都是崭新的。 梁言知道这是为自己临时添加的床位,便安排阿呆去了东头的床铺,自己则盘腿坐在了西边的床头。 他独自盘膝打坐,默默运转功法,还兀自不死心的想要恢复一些灵力。可不知怎的,自从无生河中出来以后,无论自己如何运转功法,经脉中都生不出一丝半点的灵力。 两个时辰之后,梁言轻轻一叹,终于彻底放弃了这个无用功。此刻夜色已深,他自从进入死人墓以来,就一直紧绷着一根神经,后来虽然侥幸逃脱,但其中艰险不知耗费了他多